听音阁的掌柜是个瘦瘦高高的中年人,一见萧御辞,便立刻迎了上来:“主子。”
“可有消息了?”萧御辞没有停留,一路往里走,熟门熟路地走到最深处的雅间,推门进去。
瘦高个跟在他身侧,愁眉苦脸地答:“属下经过多方打探,好容易才查出路修远的真实身份。”
“他真名叫周漫,是晋国的十七皇子,因其母妃出身不高,自小就被送出了宫,不知怎的,竟会在大梁境内长大。”
“晋帝还真是狠心,竟然想到培养亲生儿子当细作。”萧御辞的手指缓缓敲击在桌面,“这么说,他真是一直在凌云山长大的?”
“是的。”瘦高个又补充了一句,“宋太后正是在凌云山习武那几年,认识的他。”
“宋太后与他自幼相识,受过他不少帮助,会放走他,其实也情有可原。”睚眦小心翼翼地在一旁道。
瘦高个却不服气了:“再怎么相识多年,他终究是晋国人,还差点要了主子的命,宋太后这么做,岂不是通敌叛国?”
睚眦一个劲地朝瘦高个使眼色,瘦高个还浑然未觉:“照属下看,主子就应该趁早了结了宋太后,连带着宋家也要好生查一查!”
“够了!”萧御辞眼风冷冷地扫过他,沉声道,“本王做事,用得着你来指手画脚?”
“属下知错。”瘦高个不明所以地垂下了头,眼角余光瞥见睚眦一副自求多福的表情,不免满腹疑惑。
“你忙了这么多天,还是没找到路修远的半分踪迹?”
瘦高个叹了口气:“那路修远真是行踪诡秘得很,属下每每查到他与江清越会面的地点,都能叫他轻易溜走,不过属下料想,他如今应该跟江清越汇合了。”
“不会。”萧御辞道,“江清越已属弃子,他应当不会再留念了。”
“说到这江清越,要不是宋太后多嘴,也不会叫他溜走。”瘦高个说着又开始攻击宋音书,“这宋太后,是不是跟咱有仇啊?”
睚眦无语望天。
萧御辞将桌案上的茶具全掀翻在了地上:“有脸去怪别人,不如多想想你自己!早就知道那琵琶女是路修远的人,还由着她惹出这么大的事!本王再给你十天时间,你要是再找不出路修远的行踪,就给本王卷铺盖走人,去接玄武的班!”
瘦高个瑟瑟抖地跪倒在地,一直到萧御辞离开,都还没搞明白究竟为什么惹怒了自家主子。
萧御辞一路板着脸回了临泽院,怒气冲冲地走到暗门前时,却忽然止住了脚步。
良久才嘲讽般扯了扯嘴角,又出门去了书房。
直到睚眦敲门,说宋太后来找他,他才又满脸不耐烦地回了寝室。
屋里才刚刚掌灯,宋音书如玉般的侧脸在昏黄灯光的映衬下,妖异得像是一朵艳丽的食人花。
他脚步顿了顿,冷声问:“你来做什么?”
宋音书听到他声音,转头看他,然后朝他摊开了掌心。
她雪白的手掌中静静躺着一枚玉佩,远远的看不太清。
萧御辞有几分不解:“什么东西?”
“哀家来,”她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向摄政王讨回救命之恩。”
萧御辞不明所以地走近她,在看到她掌心那枚玉佩时,琥珀般的瞳仁瞬间放大,旋即又难以置信般拿起那枚玉佩,对着昏黄的灯光,反反复复看了半晌。
“萧御辞,”她清冷的嗓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悲悯,像是神女恩赐世人一般,圣洁而庄重,“这么久以来,你就是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