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罗将军神通广大,竟然连这种宫廷玉酿都能够搞到手。真是让在下敬佩不已!”
“哪里哪里!”主位的绸服男子捋着胡须哈哈大笑,“我区区一个百夫长而已,在大周军营之中排在末位,平日连得见主帅的资格都不曾有,算什么神通广大?只能说是连公子和连将军恰恰有口福罢了。”
连旸正色:“罗将军此言差矣。百夫长之职位虽小,可罗将军镇守的此处乃为通往关外之要塞,从这大山绕过去,通过两山之间的夹道,便神不知鬼不觉到了大月国,平常人不知此处之利害,我连旸又岂能不知?
“此地说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半点不为过!若不是罗将军用兵如神,断断不会被派来此处。”
“正是。”那手畔放着大刀的“连将军”也附和起了连旸,“我与罗将军相识多年,怎么可能会不知道罗将军的实力?过往,我就多次向我家主上推荐过将军,今日特地带我主上来此求见将军,也是替罗将军抱屈。”
罗照听到这里,扬起的唇角浮上了一抹哂然:“明人不说暗话,就凭我与于将军十来年的交情,也就不瞒你了。
“我罗照打从大周立国时期就已经入营,两国交战那些年,我虽然没有上过前线,在后方却也不曾有过差错,可这官位始终上不去。
“我算是看透了,大周等那些将领,全部都是有关系走后门爬上去的,像我们这些低阶的将领,兴许到死都没有升迁的机会。”
“大周朝堂都烂透了。”“连将军”拿起酒坛子给他的酒碗里斟满,“不管换谁坐那个位置,朝堂上下都是沆瀣一气,哪里会当真给百姓们谋福?又何曾会给下面的人机会?
“说实话,我连翌也是看在罗兄不曾上过前线,不曾沾染过我们大月人的鲜血,这才心生敬仰之情,与罗兄交往。
“像罗兄这样的有实力的将领,在我们大月,绝对不可能被埋没。
“就像我早前说过,只要罗兄愿意,升官进爵,高官厚禄,全都不在话下。
“如今当着我主上之面在此,我同样用这番话许诺罗兄。就看罗兄怎么想了。”
连翌边说边和连旸对了一下眼色。
罗照哼哼笑了一笑,夹了一口菜吃,缓慢的咀嚼着,然后才抬起头来看着他们:“连将军这话的确说过不少回了。今日得见连公子之面,可见往日他不是糊弄我。”
();() “自然不是糊弄。”连旸说着甚至前倾,胳膊肘支在炕桌上,“只要罗将军答应给予方便,不用你出一兵一卒,甚至都不用你露面,事成之后,我即封罗将军为正三品的荣威将军!”
罗照深深的望着他们:“二位这是在逼着我当叛徒啊。”
连旸笑了一下,往后仰了仰身子:“将军此言差矣。你们中原人说,良禽择木而栖,大周立国这许多年,国运尚没有起色。而且据可靠消息,大周皇帝即将面临无人接替皇权的窘境,也就是说,你们大周皇帝都绝后了,这是他多行不义,遭了天谴啊!
“一个才开国一代马上就又要陷入皇嗣困境的皇朝,你罗将军当真还要为他尽职尽忠吗?”
“这话从何说起?”罗照露出了纳闷之色,“废太子虽已犯事被诛,可宫中不是还有一位皇子吗?所以说这位皇子体弱,但也据说已经在谈婚论嫁,不久之后就要大婚。”
连旸淡笑一声:“你说的是燕王。可这位燕王,他却是假的。”
“什么?”罗照拧起了眉头,“皇子怎么可能会是假的?”
“这当中有典故,说来就话长了。总之你只要知道,这个燕王既不是皇帝的儿子,也不是皇后的儿子,就够了。”
罗照情不自禁失色,他琢磨了一会儿后说道:“此事可当真?”
“千真万确。”连旸挑眉,“燕王的亲生父母,我这里都有真实名姓可查。况且,我连某人是诚心想请罗将军助阵大月,怎么可能会编造这种谎言来欺骗你?
“而我若没有完全把握,又怎么会铤而走险走罗将军你最招棋?”
罗照看了他一眼,凝眉未语语。
连旸继续道:“大周皇帝只有三位嫡子,那位皇长子听说倒是也十分英武,年少有为,可惜却在建国之前已经失踪,自然早就已经死了。
“而废太子被诛,燕王又是假的,大周已经没人继承皇位了。罗将军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他眉头轻挑:“意味着朝廷会大乱。而那些功臣老将为了不让他乱,只能胡乱找一个人上位,不管这个人是谁,哪怕就是燕王,一定也会成为那些勋贵老臣们的傀儡。
“这样的朝廷,能够延续多久?就算能延续,他也不姓杨了。
“到时下面人更加难以上位。罗将军真的甘心为这样的皇室卖命?”
随着他的话语,一沓银票也被摆在了桌角上。
罗照瞅了一眼,眉头越锁越紧,右手无意识的举起了酒碗,然后张口喝了大半碗酒。
连旸道:“如果罗将军有落叶归根之情结,那我连某人可在此立誓,只要罗将军答应归附,来日待我打入关中,入主中原之时,这中原朝廷之中,依然会有罗将军一席之地!
“届时你依然可以落叶归根,并且还可以风风光光衣锦还乡,告慰故老。”
罗照忍不住吸了一口气。
但要在举起酒碗的时候,门外匆匆的进来了一个人:“禀将军,平西将军率领的数千人马方才已经急速赶往西北大营!估摸着最迟晚间就会到达!”
罗照闻言后把碗放下来,看一眼连旸道:“裴将军真的来了,真的是他来了!”
连旸道:“他裴瞻也是勋贵子弟,他也是依靠祖荫才有机会建功立业的!罗兄何须怕他?”
罗照深吸气,胸脯接连起伏了几下后,他拿着令牌站起来:“万一他要是逮住了什么把柄,那岂非我们都是去送死?”
目光乱飞之时他又扫到了桌上的银票,他一咬牙:“我这院子宽敞,不缺住的地方,你们先留下来待几日吧。我先打发人去看看他那边什么情况再说!”
说完他要走。
连旸一使眼色,连翌便拿着银票起身,上前塞到了罗照怀里:“打点人也需要盘缠,罗兄先拿着这个,慢慢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