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晌午过后抵达,宴会就安排在夜间。顺道把杨奕和梁郴梁郅,以及程持礼他们兄弟几个都请上了。
但裴瞻他们还要先进宫复命,在他们回来之前,傅真先行张罗起来。
布置宴厅的时候杨彤不紧不慢的走了进来:“将军方才进宫了。属下在宫门口见了将军一面,一个月不见,黑了,也瘦了,这么短的时间去了又返,还打了一场大仗,也不知道这趟吃了多少的苦。”
();() 傅真刚刚好把紫嫣打发下去折几枝花来插瓶,听到这里便拿起一只白瓷盘子:“多黑?多瘦?”
杨彤比划了一下:“瘦的眼睛都陷下去了,脸颊也没肉了。黑得么,就跟咱们后院那练武场的铜鼓差不多。”
“是么?”傅真回想了一下那面黑黝黝的铜鼓,不禁抽出手绢擦起了手上的白瓷盘子,就是一下接一下的有些漫不经心,“那他受伤了吗?精神怎么样啊?”
昨日打前战的护卫虽然说没受什么伤,只有手脚破了点皮,但谁知道呢?
“应该是没有。”杨彤摇着头说,“属下的看将军大马金刀,昂首阔步,威武的不得了,就跟那,跟当初那会儿迎娶少夫人您似的,哪哪都带着劲头!
“看到属下的时候,将军眼睛都发光了呢!他问少夫人您在干什么?然后又打发属下传话给少夫人您,说他马上就回来了!您少夫人你们别着急!”
傅真听到末尾,脸上忍不住热了一热。
好像有什么心思突然被人看破了似的。
她佯装镇定:“没有受伤就好。黑点瘦点算什么?他年轻,养养就回来了。”
原先在京的时候,他虽然也不算什么玉面郎君,却也属中不溜,打了场仗就黑成了那般……算了,前几日母亲拿来了几斤极好的燕窝,都给他吃算了。
不是还瘦了吗?那万宾楼的东坡肘子烤乳猪什么的也都安排起来得了。
这些日子自己无聊,也跟着万宾楼的大厨们学会了几道拿手菜,他们都说可以出师了,回头也做出来给他尝尝好了。
他要是喜欢吃呢,就多做几次。要是不喜欢,也无所谓。反正她也只是为了打发时间学的。
傅真在心里给自己定了方略,却不知为何,这会儿不止脸上发热了,就连身上都发起热来。
一块烧了一个月的炭,此时已经在她的心里变得通红通红了。
“……少夫人?少夫人?”
不知什么时候到了跟前的碧玺伸手在她眼前晃了两晃,直到她目光对焦到了自己脸上,才把手收回来:“您这盘子可以给奴婢了他么?得拿去装干果了。”
傅真低头看着自己手上,这才发现,这只盘子已经被自己擦得铮光瓦亮的了。
心底里那块红炭又烧到了脸上。她清了两口嗓子,放了盘子道:“快去干活吧!”
说完瞥下他们,匆匆的走出了院子。
清凉的秋风吹散了一些身上的火热,听到前院传来的动静,她的脚步又轻快起来。
刚刚快出门槛,蒋林他们就抬着两个箱子走了进来。
当初裴瞻出发前的兵器行李都是傅真亲手准备的,此时她的目光落到箱子上,立刻就认出来正是裴瞻带出去的那两个。
“少夫人!”蒋林他们冲她行礼,“将军进宫复命,稍晚些才能回来。这是将军的行李,属下先帮他搬回偏院。”
傅真点点头,把路让了出来。
半道上她又转身:“搬去正房吧。”
蒋林愣住。
傅真却头也不回地走了。
护卫们搔了搔脑袋,面面相觑之后,又把箱子调转了方向,朝着正房抬过去。
两个箱子并排排开,摆在宽阔的正房中央。
护卫们退下去之后,傅真从珠帘后面走出来,来到门口探头往外望了望,然后把身子收回,走到了箱子旁边。
箱子外观倒没什么特别的,他打仗的时候又不会带箱子过去。
傅真逐一的把箱盖打开,只见里头衣服兵书、兵器都都像当初她摆放的那般,分类摆放得整整齐齐。
傅真其实不是一个大家眼中的“贤妻良母”,从小到大她的志向就是在战场上,但她不是喜欢打仗,只是她觉得身为将门之女对抗外敌属于义不容辞。
她成长的那些年正好碰上西北之乱,所以一腔热血的她也从来没有把心思真正放在如何成为一个贤妻良母上。
当她还是梁宁的时候,她不会女红,不会烹饪,也从来没有习过三从四德。
这一切对她来说完全不成为困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