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鱼无奈地点点头:“别说您不信,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詹云岩眯着眼,把面前的年轻男人仔细打量了一番,又沉思许久说:“看着是真不像,不想小鱼,也不像你爸。”
詹鱼愣了下,突然问道:“您没和詹……我爸闹翻?”
他明明记得老爷子说过,他在自己读二年级的时候,和詹启梁吵架,因为詹启梁隐瞒他身世的事情。
但老爷子这模样,分明就是还没和詹启梁闹翻,也就是说老爷子如今还不知道他的身世?
“为什么要闹翻?”詹老爷子也是一愣,“我和他闹翻了?”
詹鱼揣摩着他的神色,想到一种可能,谨慎地又问了另一个问题:“小鱼有没有一个叫陈小云的朋友?带回家玩的那种好朋友,一个脸颊肉肉的女孩子。”
詹老爷子看他的眼神又开始透出些狐疑。
半晌,他才说到:“没有,小鱼比较内向,在学校没什么朋友,也从来没带过朋友回家。”
詹鱼:“………”
虽然预知梦只是
片段,但这些年下来,傅云青也陆陆续续和他说了很多上辈子的事情。
从醒来到现在,他先是认为自己是回到了二十六年前,现在,他发现,不是二十六年前,是上辈子的二十六年前。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很多事情,两辈子是一样的,例如目前为止詹老爷子身上发生的事情,不然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服老爷子相信自己。
话虽这么说,但詹老爷子这么轻易地就相信他的话,詹鱼也还是挺惊讶的。
詹云岩没好气地给自己续了一杯茶:“我刚刚给你大师兄打了电话,他发誓说谁也没说过。”
对于这个敦厚老实的大徒弟,他还是非常信任的,至少比眼前这个看着不正经的年轻人靠谱。
这种事情都能知道,至少眼前这个年轻人是有点与众不同的。
“有件事,我不确定该不该跟您说……”詹鱼抿着唇,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关于他的身世,这辈子的詹老爷子还什么都不知道,把詹鱼当传承人,勤勤恳恳地栽培。
“有什么不能说的。”詹云岩眯了眯眼,诈骗要来了吗?
“就是——”詹鱼斟酌着,话才开了个头,就听到院子里响起一道声音:“爷爷,我回来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隔着门的缘故,小孩儿的声音听着闷闷的,像是情绪不高的样子。
詹鱼微怔,下意识回头,一个穿着校服的小男孩背着书包站在门口,一只脚跨过门槛,另一只脚还在门槛外。
似乎是才发现厅里坐着客人,他立刻站直身体,小声地叫了句:“叔叔好。”
这个年纪的小男孩都还没开始发育,个子不高,才将将到詹鱼腰的位置,头发小卷毛一样的顶在头上。
看人的眼神很警惕,带着小心翼翼地打量,在和詹鱼眼神对上的瞬间又立刻错开,把头深深地埋了下去。
“对不起爷爷,打扰你们了,”詹小鱼嗫嚅着说:“我先去练功了。”
看到他回来,詹云岩脸上的神情倏地一敛,嘴角下压,法令纹深深,显得十分严肃,且不苟言笑。
詹鱼看了他一眼,又看向不敢抬头的小家伙。
和小时候的自己面对面是什么样的感觉,詹鱼很难描述,这是一种十分神奇的体验。
感觉像是在看着别人家的孩子,但又有种很微妙的亲切,忍不住想要多看两眼,原来自己小时候是这个样子。
哦不是,应该说,原来上辈子的自己小时候是这个样子。
和他记忆中的自己不太一样。
倒是詹老爷子这严肃的样子,让他想起来一些关于刚到詹家班的事情。
那个时候爷爷总是板着脸,大概是戏曲的落寞,加上想要在孙子面前树立师父的威严,所以总是苦大仇深的样子。
詹鱼想,那个时候的自己大概就和面前这小豆丁差不多吧。
只不过幸运的是,他遇到了傅云青。
看着他畏缩的样子,詹云岩
的眉心不自觉皱了下,留下深深的痕迹。
詹小鱼捏着书包带,鞠了个躬,无声地离开了大厅,连脚步声都刻意压着,似乎是怕被爷爷挑出错来。
“怎么看,这孩子都不像你。”詹云岩不经意间流露出一声叹息。
畏首畏尾,扭扭捏捏,行事不够稳重大气,他在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开始跟着戏班跑场了。
倒是眼前这个年轻人,好好收拾一番,虽然这头发颜色他还是看不明白,但并不妨碍这人身上透出的矜贵。
举手投足间自带从容气度,一看就知道是有些底蕴的,说话的时候也笑盈盈的,让人很有好感。
詹鱼笑了下说:“其实也挺像的,您一直对他都这么严肃?”
“整个戏班都看着,”詹云岩一脸严肃地说:“他作为我的孙子,要是不成器,那岂不是要成笑话了,我的脸往哪里搁。”
詹鱼挑了下眉:“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
詹云岩看着他,嘴角往下又压了点儿:“我是怎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