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这如临大敌的样子,詹鱼没忍住笑出声:“你会跟说什么,最清楚的不是你自己吗?”
詹云岩的眼皮子跳了下,这小子怎么一点都不害怕他,和小时候差距也太大了,果然是个冒牌货吧。
詹鱼抿了口茶水,他不喜欢喝茶,但戏班子的人喜欢喝,喝的次数多了,他也就觉得还可以。
“您这口味还真是几十年不会变。”之前出发去巡演,他还去看望了老爷子。
老爷子年纪已经很大了,但头脑还清楚得很,甚至在詹鱼吐槽他茶太苦的时候,能拿着拐杖敲人。
詹云岩的手搭在椅子的扶手上,摆正了姿态:“你刚刚想跟我说什么来着?”
詹鱼摆摆手:“先不跟您说,等我再想想,组织一下语言。”
詹云岩:“………”
詹鱼就这样在詹家班住下来了,对外,詹云岩说詹鱼是他请来的老师,会在詹家班的小住一段时间。
大概是詹鱼的外在形象实在是突出,院里的小孩儿都只敢远远看他。
当然为了回报爷爷的收留之恩,詹鱼也还是会认真地指导大院里的小孩儿们的。
以前都是他被师兄师姐们欺负,因为他是当时师兄姐弟里,年龄最小的,没想到有一天,那群青春期恶霸要叫他老师。
詹鱼甚至已经想好了,关于师兄师姐们的特训,保证让他们进步飞快,终身难忘。
“小鱼。”詹鱼一出门就看到背着书包准备出门的小家伙。
詹小鱼听到声音,下意识抖了一下,这才小心地转过身问:“詹先生,有什么事情吗?”
詹老爷子对外只说了詹鱼的姓氏,于是也有人认为詹鱼是过来投奔老爷子的远亲。
詹鱼打量着小家伙的神情问道:“你要去上学了?”
詹小鱼觑着他的脸色,谨慎地点点头。
“我送你去吧。”詹鱼说着,丝毫
不给小家伙拒绝的机会。
詹小鱼啊地张大了嘴,后知后觉意识到这样有损仪态,又连忙闭上嘴,追着詹鱼小声说:“不用的,我自己能去。”
他的小短腿在詹鱼面前不值一提,几乎是要小跑着才能追上。
詹鱼拍拍他的头,小家伙像是惊弓之鸟般躲开,见状詹鱼收回手笑了笑说:“不用跟我这么客气,都是自家人。”
詹小鱼偷摸着瞧了眼他张扬的头发,又惊得飞快低下了头。
詹鱼:“………”
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好像又什么都说了。
这个时代,敢把头发染成这样颜色的,大概都混迹在各种街头和夜店。
也难怪大院里的小孩儿都敬而远之。
扬城附小离詹家班大院不远,詹鱼小时候都是走路过去的,记忆中走个二十分钟就到了。
事实上,他只用了十分钟。
“你们班有没有一个叫陈小云的女孩子?”他一边走一边问跟在身边的小孩儿,“脸肉肉的。”
詹小鱼脸颊通红,几乎是一路小跑才能跟上詹鱼的脚步,他气喘吁吁地回答道:“有。”
詹鱼眼睛登的一亮。
“你和他关系好吗?”他问。
詹小鱼犹豫了下,摇摇头说:“我们没怎么说过话。”
其实他和班上大多数同学的来往都很少,平时同学放学会一起吃小辣条,一起玩游戏,但他因为唱戏的缘故,需要忌口,放学了也没什么时间和同学相处。
一开始还时不时会有人来叫他一起玩,但被拒绝的次数多了,也就没人再邀请他了。
詹鱼沉吟片刻,这和傅云青跟他说的差不多,看来上辈子他们果然不是朋友。
“詹先生……”小鱼迟疑地走了两步又停下,“我到学校了。”
詹鱼兴奋地四处乱看,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建筑:“那是运动馆吗?”
简直和印象中的一模一样。
他小学的时候经常和陈小云,还有几个玩的比较好的同学在运动馆玩,做一些他平时在詹家班根本不敢做,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啊——”突然他被人撞了下腰,还有一声低低的叫唤。
詹鱼扭头,一个脸颊上还带着一点婴儿肥的女孩儿站在他身后,眼睛又黑又亮,穿着杏色的背带裤,捂着额头的手也肉肉的,陷下去一个小肉窝。
妹妹头柔顺地贴着脸颊,也不知道是害羞还是害怕,她只匆匆看了一眼詹鱼就又低下了头。
她声音很小地说了声对不起,然后飞快绕过詹鱼和小鱼钻进了学校。
詹鱼喃喃出声:“陈小云。”
时隔多少年,詹鱼已经算不清楚了,也许二十年,也许三十年,也许更久,他再一次见到了小时候的傅云青。
这个时候,他还叫做陈小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