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康卓听闻长安王又有亲戚来了,于是天才刚亮就急匆匆地朝骆君鹤的帐子走来。
“安将军起的够早啊!”鸣稠将安康卓拦在了帐子外。
安康卓的目光穿过鸣稠的身体看向长安王的军帐,道:“鸣稠公子,我听闻长安王有亲戚不远千里赶来了军营,特地前来问问有什么需要我去安排的吗?来了几人,我这就命人去搭建军帐。”
骆君鹤听到动静,唯恐吵着云承,他起身随手披了件大氅就掀开了军帐的帘子,将安康卓拉远了点儿低声说:“这次来的人并不多,就四人。军帐就不用安排了,都是义父这边的亲戚朋友,多拿三床棉被就行了。”
“好。”安康卓应了声,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四个人,怎么才拿三床棉被,是有人不需要么?他没想明白,只当是长安王还没醒彻底,少算了一个人。
“此番这些亲戚朋友来军营,其实也是奔着解决段奕廷的大军来的。安将军心中不要有负担。本王当初答应你的,必然也会去做的。昨日我收到槐序来的飞鸽传信,新帝已经命人去筹粮了,安将军再等上几日。”
骆君鹤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他心里肯定特别慌。所以得要给他吃个定心丸才行。
安康卓连连点头,“好,卑职谢过王爷。王爷若没有其他吩咐,卑职这就去给王爷来的贵客安排早膳了。”
“好。你去吧!”
送走了安康卓,骆君鹤瞄了一眼不远处骆雪的军帐,问鸣稠,“昨夜臭狐狸跟义父一个军帐睡的?”
鸣稠道:“嗯,不过我听声音,他们一直在说话,就在刚才才没了动静。”
骆君鹤闷声笑道:“这义父也够能熬臭狐狸的。对了,你让小北去找兰秋要一下陛下的药草,让他去厨房煎药。等陛下醒了就能喝了。兰秋和阳昨夜到的晚,让他们多睡会儿。”
“属下这就去办。”
“另外,叮嘱咱们的弟兄们,此番来的是义父的远方表弟,大家在称呼上就唤一声六爷吧。臭狐狸呢,是义父的师弟,这个没问题。到时候千万别喊错了。”
“……属下明白。”鸣稠颔,便转身去办差了,可越想越不对劲,若这明熙帝是盟主的表弟,那岂不是辈分上也比少主高了一辈,这少主是怎么想的?睡糊涂了?明明可以说是盟主远方表哥的外甥之类的,也总好的过表弟这个设定吧!
骆君鹤再回到帐内的时候,云承已经醒了。
他看着逆光走进的骆君鹤,眉眼间流露着的都是爱意。
“阿轩。”云承从床榻上坐起,侧着脸看他。
骆君鹤直接走过去,从身后用结实的胸膛抱住了他。
二人的呼吸交错在一起,他们耳鬓厮磨,他们亲昵拥抱,帐子内的温度随着他们的爱意逐渐上升,骆君鹤的汗很快浸湿了云承。云承也呵着热气,就像是被骆君鹤的炙热的吻给烫到了,眼角眉梢都流露着愉悦,这样的酣畅淋漓令他着迷。
云承喜欢骆君鹤的亲吻。
有时他的吻像春天的风那般温柔细腻,有时又像是浓烈的酒,热情奔放。就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他们两个,骆君鹤要将云承所有的情绪都释放出来,他要的多,不管是云承好的,还是不好的,他都霸道的想要。
就如眼下,骆君鹤似乎已经感觉到这次见面云承心事重重,甚至还有些沮丧。
云承没有说,但骆君鹤感觉得到,他在为对段奕廷判断的失策而自责。虽然云承一直在掩饰,可骆君鹤还是感觉到了。
“小六啊!”骆君鹤贴耳呼出他的名字。
被褥下陷,他要云承将内心压抑已久的情绪全部释放出来。他不会在言语上安慰云承,他知道,云承不需要那样的安慰。
安康卓在军帐内设宴款待了长安王远道而来的亲戚。
骆君鹤、云承、骆雪、东方珏四人赴约。
宴席上,酒过三巡,安康卓唯恐招待不周,探着身子问骆君鹤,“王爷,今儿早您给卑职报的棉被的数量不对,这一次明明是来了四位贵客嘛,王爷您却只说让我准备三床被子,三床被子哪里够用嘛?”
骆君鹤讪讪一笑,目光下意识的瞥了一眼骆雪,道:“是我搞错了,四床才对。”
安康卓又道:“王爷确定要跟六爷共处一室吗?会不会影响二位的睡眠?这不这么着吧,卑职命小兵在王爷的军帐里再放一张床,王爷莫要怕麻烦,无事的,军中帐子的数量还是绰绰有余的……”
“不,不用麻烦了,”骆君鹤忙打断安康卓,心道,这家伙有完没完,怎么揪着此事不放了?“我睡觉沉。更何况,我和六爷好久不见了,共处一室,方便叙旧。”
骆雪喝了一口酒,闷声哼道:“是好久不见,该好好叙叙旧了,不过老六身娇肉贵的,不宜太过劳累,你要悠着点儿,别太折腾人家。”
“……”骆君鹤和云承相视一望,便急急地垂下了眸,自然明白骆雪这话里的意思。
安康卓却听不明白了,一起叙旧,怎么会劳累呢?难道这六爷的身子娇贵到说话都受影响的地步了?
东方珏坐在一旁没有说话,一直默默地吃着菜喝着酒。
安康卓一圈圈的敬酒,原本骆君鹤刚跟他接触的时候以为他是个含蓄内敛之人,可没想到喝了酒话竟然这么多。
他一手握着酒杯,一条胳膊搭在骆君鹤的肩上,看来是真多了,连尊卑礼数都顾不得了。
“王爷,我跟你说,”安康卓脸颊通红,时不时还打着酒嗝,“卑职早就想反了他段奕廷了,奈何卑职能力有限,只能任人宰割。还好王爷来了,不然我是真对不起跟着我苦熬了六年的将士们了。他们说我随波逐流,畏惧段奕廷。我哪是怕他?我他娘的早就想干他了,还不是可怜我那六万将士,段奕廷手里有二十几万人,我、我想打,可我打不过呀……”
说到此,安康卓抹了把眼泪,“王爷,您是不知道,这些年我被段家压得根本抬不起来头。我想过很多种可能,段家人这么霸道,怎么军中就没有其他人提出异议呢?若不是段舒霖那孙子说出平鹿关还有矿山的秘密,我他娘的都不相信,段奕廷竟然吃独食。对他那二十四万大军一个待遇,对我们风马道大营又是另外一个待遇。他有矿,他要反,他想做什么都随他,可他为何还要拉上我?他吃肉,却让我们喝没有米的粥,还他娘的想让我冲锋陷阵,凭什么?这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得亏王爷英明啊,绑了段舒霖那狗日的畜生,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这些年竟像傻子一样被段家耍的团团转。王爷来的及时,王爷就是我这六万将士的再生父母,我替这六万将士再敬王爷一杯……”
安康卓有些站不稳,身子摇摇晃晃地,身后的小兵知道他醉酒说胡话了,心道我滴个娘勒,快住嘴吧!小兵有心想上前去劝一下,可又畏惧长安王,只得吊着一颗心冒冷汗。
骆君鹤见状,只想将他推开,可常言道“酒后吐真言”,若想知道这安康卓的真实想法,也就只能凭现在了。
只是安康卓越说越激动,恨不得整个身子都要挂到骆君鹤的身上了,骆君鹤能感觉到一双凌厉的眸子在盯着他,不用猜也知道是云承。
这亲密的姿势定是让他不爽了。
骆君鹤只得强制将安康卓搀扶回了原位置,即便他嘴里还叽里咕噜的吐槽段奕廷。
本来宴席上,他还想大家集思广益商讨如何打段奕廷的,可一看安康卓这酒量不行啊,看来只能他们几人先做商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