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君鹤本来是要给云承安排马车的,云承拒绝了,他要同他们一起骑马。
可云承本就很少骑马,骆君鹤不放心,便在众目睽睽之下豁然将他抱上了逐日,与他共骑一匹马。
冰月和葭月看到这一幕,脸色变了好几变,逆着光,她们看不清少主心上人的模样,但光看那身影,便能感觉是个气韵不凡之人。二人心里别提有多难过了。
在她们印象里,都是别人伺候少主,还从未见少主对谁如此用心过。
她们深知,这一场年少时的梦,也注定是梦。少主,本就不属于她们。
安康卓坐在马背上,忍不住啧啧感慨:“这王爷对六爷可真是情同手足,仗义的很啊!”
说完,他忍不住想去多看六爷几眼,之前几天他光顾着埋头喝酒为大家接风了,都没敢仔细瞧瞧这六爷的模样。其实也不是不想仔细瞧,而是每次他要多看几眼的时候就被长安王灼热的目光给烫了回去,他不敢。
是的,他不敢瞧。
眼下,策马在去雁雀城的途中,他终于可以趁着和长安王议事的机会明目张胆的仔细打量一番这六爷了。
可长安王依旧没有给他机会。
逐日跑的快,很快就将大队人马他们全数甩在了脑后。
风呼呼的从耳边吹过,马蹄声,风声,还有林间白桦树哗啦啦地声音交织在一起。云承被骆君鹤紧紧地锢在怀里。
“你无需跑这么快,风马道距离雁雀城只有两日的路程,我这身体,还吃得消。”云承提高了声音说道。
“逐日日行千里,若不挥它的价值,岂不是小看了它?”骆君鹤只想赶快赶去雁雀城,这样云承便可以多出来一天时间好好歇息。
云承显然也是明白他的心思的。
不过骆君鹤能感觉到云承今日兴致不高,心想着他定是有心事。
因为一大早他看到云承在看从熠国来的飞鸽传书。
云承看完传来的消息后神色变了一变,但骆君鹤靠近他的时候,他又将那不好的情绪压了下去。
骆君鹤猜测定是熠国那边出了事。
他便想着趁早到了雁雀城,能好好问问云承究竟生了什么事,需不需要他帮忙。
他不喜欢看云承愁眉不展的样子。他要云承不管什么时候都是欢喜的,愉悦的,开心的。
筹备军粮一事薛时玮交给了户部侍郎梁敬忠,他的确是个办事的好手,不过几日时间一月的粮草便已备齐。这是骆君鹤特意嘱咐了薛时玮,让他只准备一月的粮草用度,也是以防安康卓还有其他的心思。
对于表哥的决定,薛时玮向来都是顺从的。只是在即将往风马道时,几个宗亲缠着户部尚书沈彰要见新帝,沈彰只好一脸为难的选了其中二位作为代表前来觐见。
这些刚刚提拔上来的宗亲无非就是想谋个有实权的官差当当,因为每次都是户部侍郎粱敬忠筹粮运粮,他们着实觉得他辛苦。
其实所谓辛苦的话无非是说与皇帝听的,他们的最终目的是想将这肥差揽到自己的手里。
要知道,这些宗亲早就蠢蠢欲动了。
被杨裕压制了这么些年,好不容易翻了身,朝廷也正是用人之际,他们再不抓紧时机,更待何时呢?
于是,几个挑头的宗亲便缠上了沈彰,巧舌如簧的缠着他带着来见新帝。
“陛下,微臣承蒙皇恩浩荡,领着朝廷的俸禄,也想为朝廷略尽犬马之劳,父亲总说微臣在家里游手好闲的。微臣今日斗胆毛遂自荐,除了想为朝廷立功外,微臣也想证明给父亲看,微臣并不是吊儿郎当的窝囊废。”为的宗亲是成文帝的表妹彭城郡主家的嫡子江浩初,年二十有六,现任兵部一六品书令史,说白了就是记录文书,负责归档存档的一个小文官。
“微臣也要自荐,自从杨裕奸臣倒台后,朝中焕然一新,可提拔上来的宗亲之前都没有接触过重要政务,眼下正是实践的机会。陛下,殿外还有许多有志之士,虽然我们都是宗亲,可正是宗亲,才能更尽心尽力辅佐陛下。先帝还在世时召回长安王,想必正是这个意思。陛下——陛下就不要犹疑了,请陛下相信宗亲们,宗亲们定能竭尽全力守护住岐国江山的。”这位说话的是成文帝的表弟陈州郡王的嫡子陈闻柳,隶属户部,是刚刚提拔上来的五品仓部主事。同样是个没什么实权的文官。
“……”沈彰没有言语,而是躬身站在一旁,后背紧绷着。
他原本并不想带这两位来的,可耐不住他们死缠烂打,无奈之下,他也只好上奏了新帝。
薛时玮自然是早就听闻这帮人不消停了,可也心知他们有几斤几两,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
眼下薛时玮正为风马道军营的副将人选愁,骆君鹤写信给他,虽然召回了季夏将军,可如今他腿脚不便,做个参军是没有问题。安康卓同意归顺,但为了以防万一有其他变故,朝廷是必须要派副将前来驻守的。
薛时玮心叹,这都什么宗亲啊,他想要的是能领兵打仗驻守边关的将才,可这些人来见他是为了什么,他心里能不清楚吗?
总想着动军粮的心思,也真真是没得救了。
哎,薛时玮叹气归叹气,但既然他们有心跑这一趟,便下令让他们二位跟着梁敬忠去历练一番。
都是没有吃过苦的富家子弟,薛时玮也想看看他们能否坚持下来。
更何况有梁敬忠坐镇,他们就算有歪心思也会及时被这个为人公正严谨的梁敬忠扼杀的。
骆君鹤临行前叮嘱他的两个人,一个是梁敬忠,一个便是沈彰,都是可用之人。
薛时玮都记得。
他清楚长安王一直在为岐国奔波着,自己天生愚钝,能力有限,能做的便是将他的话牢记在心里。
最后,薛时玮不忘对二位叮嘱:“朕可以同意你们去,但这批粮有多重要,也希望你们能清楚。若在运粮途中出了差错,朕可不管什么宗亲不宗亲,法外无情,定是要问你们的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