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应知鸢略有些心虚的眼光,顿时又恢复了原来怒气腾腾的样子。
“你是谁?就算我之前冒犯了你,你也不必在我昏迷无法解释的时候如此羞辱于我吧?”
应知鸢眼神冷厉地质问道。
沐君彦丝毫不为应知鸢的怒火所动容,他高贵冷艳地接过暗一给他递过来的干帕子,把手上的水珠一点一点擦拭干净,才慢条斯理地回答道:
“本王何曾羞辱于你?这不过是对你冒犯于本王的小小惩戒罢了。何况,”沐君彦丝毫不感到难为情,十分有理地道,“本王亲自为你洗干净了你脸上那一团污糟,你本该感恩本王才对。”
说这话的时候,沐君彦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身上下都散着一种你该来跪求谢恩的样子。
应知鸢:…………
我靠,这人谁啊?
怎么能把好好的人话说得这么讨打?
应知鸢听见他自称本王,本朝除了在位皇帝的儿子和弟弟以外,再也没有其他人能够封王。
因为景朝祖制,每个王位隔了一代都降等,也就是说,如今的那些皇子们,如果最终没有登上皇位的话,他们身上的这个亲王到了下一代,就得变成郡王了。
上一辈如果有还活着的皇子也是一样。
不过,据说当今皇上登基的时候把自己的兄弟们都杀了个遍,是在腥风血雨的情况下登上皇位的,如今已经没有和当今同辈的亲王了。
现在在位的这位皇帝后宫子嗣不丰,只有三位成年封王了的皇子,贵妃生的大皇子平王,淑妃生的三皇子敦王,以及周嫔生的孝王。
但是据应知鸢对王室中人的简单了解,这三个人不管真实性格是什么,对外的表现都是平易近人宽宏大度的,也就只有孝王,最得圣宠,据说有时有些娇蛮任性,但是应该也不至于像眼前这人这么阴阳怪气,宛若妖孽吧。
应知鸢很想硬气地怼回去,但是在对方都已经自称了本王的情况下,为了小命着想,她却不得不忍耐下来。
这个世界可不是爱好和平,珍爱生命的21世纪,这是一个皇权至上,人命如草芥的封建时代。
她才穿过来几天,就听说应二夫人王氏的屋子里死了一个丫鬟。
原因不过是那丫鬟给王氏梳头时扯了她几根头,却没有立即跪下求饶,还在王氏怒气高涨的时候笑着对王氏说,她接下来会小心一些的。
结果就是被王氏让人打了五十个板子,实打实的一点都没有掺水分,那个才十五六岁的姑娘就这么死在了刑罚下。
丹荔当时跟她说这话的时候还格外解气,因为这个丫鬟曾经在王氏的命令下克扣了她们依云院许多东西,还在她们自己买了些炭火进府的时候以外面的东西不能放进府来为由,把她们那个冬天辛辛苦苦买到的小半筐碳给丢了,主仆两差点冻死。
应知鸢没有之前快要冻死的经历,听到这消息并不觉得如何高兴,她心里只是悲哀和恐慌。
那样一条鲜活的人命,就这么冷冰冰的消失在上位者的一句话之下,应知鸢终于想明白了她之前说的要离开应府的话是有多么愚蠢了。
难怪老夫人当时迫不及待地就接下了她的话茬,丝毫不关心她出府以后是不是有什么算计。
一旦她没了应付小姐的身份,成了一个身份普通的百姓,去外面随便见到一个朝廷命官都得行礼,若是有位高权重者看她不爽,要杀了她,也就像王氏随口要了那丫鬟的命一样简单。
她确实懂些医术,除了她引以为傲的外科手术以外,为了加强自己的技能,她还曾经背过几本浓缩的中医精华的草药,也似模似样的跟着老中医学习了几天把脉,但是这些东西在这个时候并不能让她自保。
没有绝对的实力面前,自己去外面绝对是危险大于安全。
应知鸢深刻地认识了这个朝代封建等级制度对人命的轻贱,所以在知道对方高低是个王爷,以后就算她心里再怎么生气也不得不憋着气,准备日后找到机会再报仇。
她低身行了一礼道:“臣女见过王爷。之前冒犯王爷实非本意,只是臣女不知为何在宴席上中了迷药,导致臣女有些神志不清,认错了人,这才会对王爷有冒犯之举,还请王爷恕罪。”
应知鸢这话说的诚恳,把自己的身份姿态都摆得极低,只求能够尽快从这里脱身。
但不知为何,沐君彦听见应知鸢这么老实地求饶却感到一阵不适。
他还以为这个给他带来惊喜的应府二小姐会有些不同寻常的举措呢,没想到也是跟外面那些芸芸之辈一样,实在是无趣极了。
他又想到应知鸢说的认错人了这句话,这女人是把他当成了谁?难道换个人来她也是这么轻薄猛浪吗?
一点都不守妇道,不知羞耻!
沐君彦心里莫名有些气愤,质问道:“哦,你把本王当成了谁?”
他倒要看看,究竟是谁有资格跟他相提并论。
应知鸢下意识的就回答了一句“大黄”,然后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时候,心脏顿时一阵紧缩。
天呐,我到底在说些什么?
大黄是应知鸢前世小区里的一只百家狗,居无定所,但小区里的每个人都是它的主人,每家人的饭它都吃过。
就连应知鸢这种忙得飞起的人,大黄也是死皮赖脸的蹭了好几顿饭的,硬生生磨得应知鸢在家里特意给它买了狗粮。
应知鸢前世有时候和男朋友开玩笑的时候,她就会提起大黄,结果今天沐君彦说话时的语气跟她的那些男朋友吃醋的时候太像了,让她不自觉地就条件反射说出了大黄的名字。
沐君彦危险地眯了眯眼,“那人是何身份?”
应知鸢:…………
啊,这…………
她突然想起昏迷前被自己弄晕那个人,脑子里灵光一闪,口不择言地胡编乱造道:“对了,那人是我的表哥,虽然臣女不认为他是臣女的表哥但是他说他是臣女的表哥,所以就也算是臣女的表哥吧。臣女中了迷药以后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他,他让臣女摸他的脸,但是臣女还没来得及行动就找不到他人了,然后就一不小心到了您休息的这屋里来,所以就冒犯了您,实在是对不起,臣女替那位表哥也向王爷道一声歉。”
说完一段话后,在沐君彦的注视下,应知鸢又飞快地补充道:“对了,虽然臣女是头一次见臣女这表哥,但是臣女表哥说他姓王,臣女觉得他应该是臣女家二婶的某个侄子,您如果要找他的话,往王家查一查就知道了。如果您觉得臣女的道歉没有诚意,您可以亲自去让他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忏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