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氏一说话,应老夫人就知道今天这事不能善了了,她这位老婶子显然是站在应知鸢丫头那边的。
确实,一般来说,姑娘家出嫁,娘家除了要准备各种嫁妆,包括桌椅床凳等所有衣食住行,娘家都要预备了送到夫家去,也是让夫家知道自己家的闺女是金贵的,哪怕嫁到别人家去,用的也都是娘家的东西。
那些东西都是姑娘家的底气。
然而,除了东西以外,带过去的更重要的东西是人。
只有有着自己的人手,姑娘家在夫家才不会束手束脚的,亲信的重要性不用多说,是个人都知道。
而应府直到目前为止,都没有说过要给应知鸢派遣人手带到南昭王府去。
究其原因,给应知鸢的那部分嫁妆让应老夫人肉痛的短时间没反应过来还有这么一件事是一回事。
知道以应知鸢如今这个脾性是不会相信她们派过去的人,所以就懒得费这个功夫了,这就是另一回事了。
反正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做了干嘛呢?
虽然应老夫人和应知鸢心里都知道给她身边派人这件事情,应老夫人就算做了也是无用功,但是被人当面问到脸上来了,你却拿不出个说法,事情可就不好解决了。
应老夫人一笑,对着田氏解释道:“给了的,嫁妆和人手都给了的。她娘亲当年带的那些嫁妆,我们都打算原样给知鸢带走。至于人少,这丫头心里还惦念着当年她爹娘身边的那些人呢,不是那些旧人她不肯要。可二婶娘你也知道,那些人当年走的走散的散,如今我们费尽心力,也只找回来一个青若。”
这是把没安排人手的锅都扣在应知鸢头上了。
毕竟这么一说,就不是应老夫人偷懒没给准备了,而是应知鸢自己太挑剔,不肯要。
如今这是长辈们说话的战地,应知鸢这个辈分最小的根本插不上口。
她也没准备插嘴。
应知鸢相信田氏的战斗力。
果不其然,田氏听应老夫人这么一说,顿时便不悦了,教训道:“不管二丫头要不要人,你们做长辈总得给她备着。她说要找从前那些人,你们就真的其他新人一个都不找?一个青若能抵什么用,难不成你要她出门那天就带那么三瓜两枣的去南昭王府?你们家也不算是什么小门小户了,被其他人知道了就不嫌丢人?”
应老夫人面对田氏的诘问,也只能笑着应是,“二婶娘说的是,我明日就派人去买些仆妇回来。”
“好好挑着,别挑那些木讷不中用的,更得保证身家清白。”
“那是当然。”
说完了人手的事情,接下来关于嫁妆的问题才是重视之之重,也是应知鸢今天请田氏等人跑这一趟的重头戏。
田氏喝了口应老夫人让人送过来的热茶,润了润喉咙,这才不紧不慢地问道:“既然你已经把二丫头她娘的嫁妆都归还给她当嫁妆了,那么便把那些嫁妆搬出来吧,我们这些人也当个见证。”
应老夫人掐着自己的手心,一直维持着仪态良好的脸上闪过一丝紧张,勉强咽了咽口水道:“都已经送去知鸢丫头的院子里了,再搬过来费时费力的,太过麻烦。”
“不麻烦,实在不行,我们去二丫头的院子里看也行。”
“那哪能行?!”
应老夫人声音陡然大了起来。
觉其她人都用奇怪的目光看着她以后,应老夫人才明白过来自己刚刚的反应过度了,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了僵。
好半天,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不过一个小丫头片子成婚罢了,那哪能劳动你们?”
田氏不赞同道,“就算知鸢从前是小丫头,如今都要成为南昭王妃了,哪能还这么叫她?而且跟南昭王府结为两性之好,这可是我们应家的大事,当然得好好看看。”
“二婶娘,你非要看这嫁妆,难道是信不过我吗?可是谁在你耳边嚼了舌根子不成?”
应老夫人说这话的时候特意用眼神狠狠的扫过了应知鸢,她到了现在哪还能不清楚,这满屋子里的人估计就是应知鸢给请过来的。
应老夫人没有注意到,在她这么说的时候,其她人看她的目光更加奇怪了。
见她这么推三阻四的在场,谁还不知道这其中肯定有猫腻。
想来应李氏没少从儿媳妇的嫁妆中伸手拿东西。
随着应老夫人暗含威胁的目光扫过来,应知鸢就配合的低下了头。
于是田氏看到的就是应知鸢这小可怜,在应老夫人的逼迫下被欺负惨了的样子。
她顿时一拍桌子,把空着的杯碟都给震了震,“应李氏,我还在这坐着呢,你在暗指谁?想说什么就明明白白告诉我,别在我们这些老姐妹面前耍你那些在后宅中学到的见不得人的小伎俩。”
这是直接把应老夫人的脸面在这么多人面前给扯下来了。
就差没有指着应老夫人的鼻子说她上不得台面了。
应老夫人的脸色刷的一下变得通红,红的快要冒烟了。
多少年了?
自从她成为了应老太爷的正室夫人以后,都几十年没人敢指着她的鼻子这么骂过了。
应老夫人憋着气,脸色青红交加的看着田氏。
不过是一个族长的老娘罢了,家里都没个当官的,不过仗着辈分高就敢对她这么说话,简直是欺人太甚。
应老夫人有一瞬间很想把这些人都给赶出去,万幸,这个时候应平涛带着另一群人也到了这福寿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