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已经把手里的筷子放下,准备去接那只螃蟹了。
然而,江柏生却没看她,而是把手里的蟹壳连带着满满的蟹黄和蟹肉都递给了江扶月,语气是少见的温和:“这两个月,多亏有你教你三妹妹,我知道你爱吃螃蟹,快吃吧。”
江扶月垂眸,看着他手里的蟹壳,却迟迟没有接过来。
眼底是掩饰不住的嫌弃。
江柏生以为她是感动,便又把蟹壳往她那递了递,声音里也多了几分笑意:“别傻看着了,接着呀!”
见状,江扶月只好在心里一个劲地告诉自己,今天自己过来是有事相求的,不能把人惹恼。
她终于做足了心理建设,刚放下筷子准备去接,突然斜里伸出一只瘦得格外骨节分明的手,将那只蟹壳接了过去。
“主君真是的,大姑娘一回来,就顾不上妾身了,妾身可不依啊!”舒姨娘一边说着,一边低头吃了一口蟹肉,脸上露出几分享受,“螃蟹味美,主君亲手剥的螃蟹,滋味更好了呢!”
江柏生被她这吃醋似的举动逗得哭笑不得:“你呀,怎么还跟个孩子吃醋呢!”
舒姨娘轻哼一声,转头看向江扶月:“大姑娘,你不会怪我抢了你的螃蟹吧?”
江扶月如释重负地笑着道:“怎么会,姨娘多吃些吧。”
“还是你懂事!”江柏生欣慰地看着她,“来,父亲再给你剥!”
“不用了,父亲,”江扶月连忙拦着,“女儿自己也能剥,父亲别劳累了。”
闻言,江柏生心里更添了几分熨帖:“好孩子,快吃饭吧!”
没人去看脸色难看的江扶摇。
江夫人倒是注意到了,在桌下轻轻踢了她一脚,又给她递了一记警告的眼神,让她别坐在这儿一脸苦大仇深的。
江扶摇只好不情不愿地重新拿起筷子,低头吃饭。
饭桌上一时无声,众人都低着头各吃各的,没有一点过节的氛围。
突然,舒姨娘咳嗽起来。
她咳得越来越猛,好像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似的,最后吐出一口血水才消停。
素白的帕子上,洇着一片半透明的血水,颜色并不浓烈,却格外显眼。
舒姨娘随手把帕子放到一旁,抱歉地笑了笑:“实在是对不住,许是近日天冷了,我这身子愈不好了。”
“既然如此,就别吃寒性的东西了,”江柏生的语气里满是关心,“来人,给舒姨娘换一盏温茶上来。”
江扶月垂眸,目光在帕子的血迹上顿住。
虽然已经历经一世,但是在看到这帕子的一瞬,江扶月却猛地想起了许多事情。
想起她母亲临去之前,也是时常咳嗽,刚开始的时候,也会吐这样的血水,到了后头严重的时候,身上的皮肤一碰便会起红斑,红斑里头是密密麻麻的紫色小点,十分可怖。
江扶月的思绪逐渐飘远。
舒姨娘突然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挠了挠小臂,抱怨道:“这天冷了以后,我便总觉得身上干痒,真是难受。”
随着她的动作,一道道浅红色的痕迹逐渐浮现出来,其中还隐隐透着些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