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覆四野,临川侯府的粥棚就设在西南城墙外,秦缨一行到时,便见粥棚之前已排起了长龙,衣衫褴褛的妇孺老少捧着粗瓷碗,正等着棚子里的一口热粥。
听闻家主来了,开设粥棚的管事上前应话,“有从西北来的流民,没有正经营生,便靠着乞讨过活,咱们府上的粥棚算是解了他们燃眉之急,还有附近村里的穷户,没有
足够的米粮过冬,便也来讨粥吃,我们的粥棚每日可供三百人的份量,今日还可支撑,明日消息传开来的人多了,怕是不够,不过早上咱们开了棚后,又有几家也在旁边搭棚子。”
管事看向秦缨,“有6太医家、定北侯府家,还有谢将军府。”
秦缨有些意外,“他们也来了。”
管事笑道“往年城中富贵人家也常施粥的,今年咱们起了个头罢了,眼下雪灾不轻,后面应该还要多,就是不知道会否杯水车薪,适才还有从丰州来的呢,说那边每日冻死百人,很是骇人。”
秦缨心腔窒闷,秦璋道“明日看看情形,若是不够,便再赠百人口粮。”
管事连声应下,秦缨本想上粥棚里帮忙,可眼风一晃,却见一道熟悉的身影从城门方向走来,秦缨上前两步,“岳灵修”
走在队伍里的岳灵修一愣,待看到是秦缨,立时大喜,“县主”
岳灵修一路小跑过来,对父女二人见礼后一脸喜色道“县主回来多日,小人本想上门拜访,却又怕叨扰了县主,未想在此遇见”
秦缨看了眼不远处站着的四五衙差,“你这是要做什么”
岳灵修笑意一散,沉声道“今岁天气太冷了,前面官道旁冻死了人,有人报官,我们是去勘察现场的,小人跟去看看是否真是冻死。”
秦缨拧眉,“竟是如此,那你快去。”
岳灵修应好,又看着那领头之人道“那是我们衙门来的捕头储明安,那小人便先去了”
等岳灵修回到队伍,秦缨与秦璋都忧心忡忡,秦璋道“多半是病弱流民,死了无人收敛,若再来几场大雪,京城也是要遭灾了。”
天色已暗了下来,秦璋不欲在城外久留,“好了,咱们回去吧,要天黑了。”
与管事辞别,等马车入城门时,便见长街上已次第燃起灯火,沿着御街一路往北,行至繁华坊市,仍可见珠帘绣幕人头攒动,亦可闻丝竹乐舞之声,秦缨倏地放下帘络,莫名生出几分割裂之感。
马车入长乐坊,眼看着到了侯府门前,秦璋却忽然“咦”了一声,“宫里的人。”……
马车入长乐坊,眼看着到了侯府门前,秦璋却忽然“咦”了一声,“宫里的人。”
秦缨朝外张望,见领头的是个面熟的小太监,常跟着黄万福在崇政殿伺候,她心头一跳,莫名生出了两分不祥之感。
马车停稳,父女二人刚下来,那小太监便上前来,“侯爷和县主终于回来了,县主,陛下召您入宫,正等着呢”
秦璋蹙眉,“这么晚了,所为何事”
小太监面色紧迫,“宫中出事了,等县主入宫便知道了,事关重大,还请县主快些”
御令不可违,秦璋只好放人,叮嘱秦缨几句,目送她上了马车。
沈珞马鞭轻扬,马车朝宣武门一路疾驰,等到了宫门外,便见宫城已然宵禁,但见到小太监拿着的腰牌,禁军立刻放了行。
“公公,到底出了何事今夜不是为南诏使团践行吗”
穿过黑嗡嗡的门洞,秦缨到底忍不住,跟在旁的白鸳一脸胆战心惊,亦焦急地等着小太监回话,公公脚步如风,“死人了,您到地方就知道了。”
秦缨心底“咯噔”一下,便见小太监带着路,竟是往御花园方向去的,绕过一片楼台,径直往观兰殿而去,还未走近,秦缨便见整片殿宇灯火通明,外围却被御林军把持得水泄不通,秦缨深吸口气,心也悬在了嗓子眼上。
秦缨本以为要进殿,可小太监却带着她从殿门前过而不入,反沿着幽径,朝不远处梅树下的几间花房走去,走到门口,秦缨才见花房之中站了不少人。
“陛下,云阳县主到了”
小太监高声通禀,一阵窸窣之声后,黄万福走了出来,“县主请来”
甫踏入门槛,满室暖香浮动,如此寒冬,花房内却百紫千红争艳,而这花房乃是四间厅堂打通,摆满了花草的架子分列在四进明堂,第一进被御林军守着,进第二间时,秦缨看到了淑妃与三皇子李琰,她们母子面色严峻,看到秦缨一言未。
第三进花房站满了人,皇后与二皇子李琨,德妃与眼眶微红的五皇子李玥皆在此,通往最后一进的门口还站着盛装的太后,再往内,秦缨似看到了谢星阑的身影。
秦缨脚步本是沉重,看到他也在,心中忐忑骤然散了三分,正猜不透出了何事,一阵刺鼻的铁锈味传到了她鼻端
“最会找凶手的人来了,朕再给你一次机会”
骤然响起的贞元帝怒吼从第四间花房传来,吓了秦缨一跳。
她又往前走了两步,赫然看到蒙礼与施罗也与贞元帝站在一处,还不来及看清二人神色,秦缨先被地砖上殷红蔓延的血色小溪吸引。
她呼吸一窒,下意识沿着血流往花房深处看
先是一个浑身沾满了血污的男子背影映入了秦缨眼帘,她心跳的愈快,又越过男子,往花房尽头看去,待看清血泊里躺着的人,秦缨如遭雷击般一愣。
几乎是同时,崔慕之冷冰冰的声音响了起来
“杀南诏公主的,确是微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