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天牢来消息了……”
永寿宫内,太后靠在西窗旁的贵妃榻上,不远处,郑皇后眉眼凝重地陪坐,一听苏延庆此言,顿时站起了身来。
太后暼她一眼,“镇定些。”
郑皇后复又坐定,咬了咬牙道:“您是知道我在急什么。”
太后摇了摇头,看向苏延庆,“说罢。”
苏延庆走近了些,低声道:“天牢的人说,谢大人和县主只进去了一刻钟的时辰,虽未听清楚说了哪些话,但可以肯定,崔慕之并未喊冤,也未改口,仍然认是自己害了阿月公主,不过……那位谢大人和县主,似乎不太高兴,崔慕之的反应,似乎与他们预期不同。”
“天牢的人还说,崔慕之昨夜被送进去后,没有一点儿恐惧惊怕,虽然一夜未睡,也未用食水,但也未朝外求援送信,一副甘心伏法的样子。”
郑皇后眉眼间凝重散去,看向太后道:“母后,这便是说,崔慕之之罪,乃是板上钉钉,再无转圜了?”
太后不答,只问苏延庆,“长清侯府和德妃那边呢?”
苏延庆道:“还是都在告病,五皇子此番又受了惊吓,跟着德妃住着养病呢。”
太后眉头拧了起来,郑皇后也奇怪道:“德妃最是恃宠而骄,那可是她的亲侄子,长清侯府的继承人,她竟不管不问?长清侯昨夜在陛下跟前口口声声喊冤,今日怎也变了?”
太后眯起眸子沉思,片刻问:“秦缨和谢星阑回宫之后做了什么?”
“他们去了永元殿,还遇到了南诏搬遗物的侍婢,谢大人又传了永元殿伺候的侍从,问了阿月公主这几日见了何人,那侍从说,阿月这几日见五殿下最多。”
苏延庆说至此,外头响起脚步声,很快,门口传来邓春明的声音,“娘娘——”
苏延庆看了眼太后,太后点头,他便疾步朝门外去,不过片刻,苏延庆带着一副高深莫测的脸色进了门,“娘娘,就在一炷香的时辰之前,谢大人和县主派人请五皇子身边的亲随去永元殿了——”
太后眉心猛然一皱,“做什么?”
苏延庆道:“说是阿月公主那边,留下了很多各宫娘娘的赏赐,他们虽不能搜查阿月公主的遗物,但也要清查这些东西,而众多赏赐里,就五殿下送的东西最多。”
郑皇后眼底闪过一丝迷惑,“各宫送的赏赐难道还有问题不成?他们清点这些做什么?”
苏延庆苦笑,“这个老奴便不知了。”
太后眼底波光明灭片刻,忽然道:“去太医院问问,看看给李玥开的什么药,再派人盯着长信宫,打问打问昨夜可有什么异常。”
郑皇后和苏延庆皆是一愣,郑皇后道:“您这是何意?”
太后幽幽道:“事有反常必有妖,哀家想看看崔家的古怪,到底出在何处。”
……
永元殿中,秦缨站在窗前道:“这样便可?”
谢星阑颔,“崔慕之
薄月栖烟在宫内杀人,莫说太后与皇后,便是其他宫妃,也必定在暗中留意案件进展,我们一切行动,不出片刻便会传入各处,各宫内各自为政,要探寻宫墙内的风吹草动,她们比我们更擅长。”
秦缨再性灵秀敏,也难习惯这皇权人治的世道,她看向窗外那片狭小的天穹,懊恼道:“没想到如此简单的事,还要用这样的法子。”
谢星阑见惯朝堂内宫的争斗,自当寻常对待,但见秦缨懊恼,他心底也沉重,“内宫有内宫的法则,你直管明察推演,旁的有我,只要不是问罪于陛下,总有法子斡旋。”
秦缨失笑,“这话也敢说?”
见她眉眼晴朗起来,谢星阑胸中顿轻盈三分,正在这时,谢坚从外进来,身后跟了个年轻的小太监,正是李玥身边的近侍宋春。
“公子,县主,人来了,属下去了长信宫求见,德妃娘娘派了他来,说每次五殿下过来,都是他陪同,他什么都知道。”
宋春年不至双十,神容恭谨,行了礼后便站在原地待命,秦缨与谢星阑对视一眼,谢星阑道:“你来看看这些玩意,可曾缺了什么。”
宋春应是,上前两步,从长案看到箱笼,又去翻案旁柜,不看不知,这一看,才知道李玥短短数日搜罗了这样多好物送给阿依月。
宫内的珍奇异宝不必说,坊间好玩有的物件也应有尽有,仿佛要将阿依月没玩过没见过的好东西都送给她,期间意味,自不必明说。……
宫内的珍奇异宝不必说,坊间好玩有的物件也应有尽有,仿佛要将阿依月没玩过没见过的好东西都送给她,期间意味,自不必明说。
秦缨微微蹙眉,但若是如此,李玥又怎会害阿依月?
疑问沉在心头,既是做戏,那自要做全套,秦缨上前翻查,又问道:“五殿下受了惊吓,眼下怎样了?”
宋春哀声道:“昨夜里高热梦呓,御医说殿下受惊太过,我们殿下此前对阿月公主十分关切,可没想到她遭了难,殿下实是又悲痛万分,更没想到是世子害了人……”
说着话,宋春目光惊怕地扫了一圈屋子,肩背都紧缩起来。
害怕死人居地也是人之常情,秦缨想到阿素所言,便点头道:“这些东西公主的侍从都不要了,我看皆是精美,你叫人来搬回去吧。”
宋春忙颔,“您说的是,小人也正有此意,这些都是我们殿下精心选来的,有些还是我们殿下的爱物,公主虽不幸殒命,但也不能平白丢弃,小人带了其他人来,将这些东西一并带走,小人这就出去唤人……”
宋春转身而去,谢星阑却剑眉一拧,他快走到长案边上,一个一个物件地翻看起来,秦缨见状上前来,“怎么了?”
谢星阑道:“宫内对死人之物多有忌讳,李玥既已吓得病倒,德妃又怎会将这些东西全部拿回去?”
秦缨心头一凛,当即恍然大悟,她目光如炬,快扫视一圈后,又将地上的箱笼打了开,正在这时,宋春带着两个小太监进了门,见秦缨二人如此,宋春一愣,“谢大人和县主还有什么要查问的吗?小人们必定知无不言。”
谢星阑道:“那你便将每一样东西的来路用处,都说一遍。”
薄月栖烟宋春一愕,“这……(touz)?(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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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春抿了抿唇,硬着头皮上前,“好,那小人试着说清楚,只是有些东西,小人也不知道是怎么来的……”
宋春说着话,拿起了一个玉貔貅,“这是陛下过年时赏给我们殿下的,这貔貅肚子里是中空的,真的能藏银子——”
“这是九连环,这是鲁班锁,都是奇思妙绝之物,是殿下几年前便命人去宫外采买回来的,我们殿下还教阿月公主如何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