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朔月闭上嘴巴,低着头看着枯叶,他不知要去何处,也没有地方可去。他想要跟着彬鸢,却始终没有勇气开口,觉得如自己这般肮脏的人是没有资格做对方的徒弟的,他心里这样想着,也就更加的自卑了。
彬鸢依旧没有得到回答,而自己的徒弟在前面那棵树下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他起身,替少年拿走掉落在头顶上的绿叶,心还是软了。
“既然没有去处,就跟着我们去北国吧。”
李朔月难以置信地抬起头,嘴巴张张合合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要说,到最后那些涌入到口腔里的话语都灭在了舌尖。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在彬鸢转过身走后紧紧的跟上。
最后几人又继续赶路,他们沿着茂密的森林前进,明明看似了无人烟的森林里,竟然会有一条窄窄的容纳人行通道的路径,实在是让小姑娘惊讶不已。
彬鸢给徒儿解释道:“这些茂密的山间中当然有灵物在修行,这些道路被施了障眼法,普通人是没办法看见的,我们现在走的这些路叫做妖道,在路上碰到的人大多都是妖怪幻化而成的。”
崎心惊讶的张大嘴巴:“师傅,这世界上真的有妖怪吗?”他觉得自己好像打开了一道新世界的大门,以前她总是想不通师傅为什么会飞,现在看来师傅肯定是神仙。
李朔月听的神经一蹦一蹦的,毕竟才是一个十二岁的少年,从小就被养在后宅之中,接触的人很少,对外界的事都是一知半解,现在听到彬鸢这样说,才注意到他们已经在这些茂密无人敢踏足的森林中走了几天。
途中也碰到过一些猛兽,可是那些猛兽只是瞅了他们一眼,悠闲的甩着尾巴离开了。
“有啊。”彬鸢点点头,按照神谕卷轴里的知识讲解道:“崎心为师说的这些你定要记住,这片大6叫南浵,人、妖、魔、鬼、怪共同生活的地方,他们平日里都不会与人类有交道,生活在各自的地盘里相安无事,但并不代表它们不存在。”
“那为什么大家都不知道呢?”崎心问着,既然这世界上有妖怪,可是为什么普通人都不知道。
“因为呀,他们不想被人类所知道。”彬鸢解释着。
突然,窄窄的小路尽头传来一阵动物之间的打斗声,伴随着一声狐狸的嘶喊,狼嚎声在山间的各个山顶上相互呼应,好像在宣示着胜利。
彬鸢让两孩子在原地等候,给他们下了一个结界,踮脚一飞,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树林里。
结界就像一道屏障,从里面向外触碰,抚摸到的是一群软软的胶状物质的隔离层,不会有任何伤害,可是外界有东西靠近,就会受到结界的攻击。
崎心把手收回来,她本身就是一个只愿意与彬鸢说话的人,此刻与这个如同哑巴一般的少年呆在一起,没有任何共同语言可以交流。
向着声音的源地赶去,彬鸢轻轻松松落在一棵树冠上,借助茂密的树叶遮挡着自己的身影,朝着树下望去,正巧看到几丛林野狼用人类的姿态站立着,围攻一只断了尾巴的棕红狐狸。
棕红狐狸的修行不如野狼,即使也可以后脚站立,但根本打不过此刻一群一群围堵着他的野狼。
狐狸吓得瑟瑟抖,低垂着脑袋,狼群每靠近一步他就出“哧哧”警告的声音。丛林野狼团队合作能力强悍,根本不害怕这个小东西,将狐狸的逃生通道堵得水泄不通。
狼群让他一条道,一只壮硕,毛色白的狼头走了出来。
狐狸看到那头狼,吓得更是毛都竖了起来,皮毛上全是被狼抓出的伤痕,一只左眼睛还被弄瞎了,正滴着血。
狐狸瑟瑟抖的跪在地上求饶,“狼大王!你就饶了小妖吧,小妖下次再也不敢了……”狐狸拼命的磕头,毛在地上蹭掉了一撮,露出额头上光溜溜的皮肉。
“把化形丹交出来。”狼头不想与狐狸多言,连眼神都没有给狐狸一个,迫切的询问着自己想要问的问题。
棕红狐狸显得有些欲哭无泪,拼命的哀求:“狼大王!小妖没有偷你的化形丹,小妖真的只是路过……那些都是疗伤的丹药……”
狼头眯了眯眼,根本不相信狐狸的话,他今天就是把这只狐狸给吞了,也要问出化形丹的下落。
众所周知,妖怪修行不易,化形更是不易,不但要躲过重重雷劫,变成人形后还要经得住九道惊雷的镇压,不管是哪一道雷,反正只要挨上那么一道,如同从阎王殿里走了一遭。
彬鸢靠在树叉上观察着,当然,他知道那只狐狸说了谎话,那颗对妖物有着极大作用的丹药,正在狐狸的嘴中含着。从彬鸢的视角看去,正好可以看到一颗金色闪闪光的珠子,在狐狸的嘴中忽闪忽亮,可见得这颗丹药确实有着强大的能力。
他对这种东西不感兴趣,这东西要多少他可以炼多少。
彬鸢不打算掺和妖怪之间的事情,抬脚就离开了。
之后他们继续赶路,在太阳下山之前,终于走出了遮天蔽日的森林,眼前是一片豁然开朗的田野,细碎的小白花在阳光下绽放,随着微风拂动。
崎心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风景,因为田野的尽头就是一座雪白的雪山,高高的山顶直入云霄,看不见顶端,山峰顶端被白白的云朵覆盖。
“师傅,那里就是北国吗?”崎心手指着雪山的另一端,彬鸢点点头,“是啊,雪山的另一端就是北国。咱们可能要在那里呆上很久的一段时间,崎心会觉得孤单吗?”
崎心摇了摇头,把一堆捧在手上的野花献给师傅,“有师傅在,徒儿不会觉得孤单。”
揉揉徒儿的头,彬鸢幸福的笑了,他体会到了当父亲的感觉,心里满满的都是温暖。
“崎心,师傅去捡点柴火,晚上这里夜间会很冷,你们两个在原地等我回来。”彬鸢说完,特意看了一眼李朔月。
李朔月同样点点头,望着对方朝着森林里走去,他径直坐在田野间,幽深的目光看向雪山山顶,那个在大路上一直是传说的存在,没想到是真的。
他支着脑袋望着白茫茫的雪山,虽然山峰看似很近,但他知道,这还有着很长的一段距离要走,而且就他们穿的这些薄薄的衣服,到了那上面估计得冻死。
彬鸢可没有李朔月那么多心理活动,他只要动动手指,就可以让两个孩子身边的温度保持常温,所以并不会去想这些凡人才担忧的事情。
他在树林里捡着柴火,虽然可以动用法术,但他已经习惯了做普通人,也就经常忘记自己可以用法术做一些小事。
不过他今天可能有一点倒霉,竟然又碰到了那只狐狸。
狐狸的伤更惨了,两只耳朵被咬得稀烂,左眼球被抠了出来,断裂的尾巴流着血,浑身的皮毛上全是狼爪痕。
这凭借着一口气吊着的狐狸凑到了有什么东西靠近自己,他想要抬起头观望,却已经没有力气了。
他听到脚步声在自己身旁停下,接着又没了动静,已经做好了被其他动物,当成一顿美餐吃掉的狐狸接着感觉有一双微凉的手将自己抱了起来,然后他就听到一个少年暖暖的声音在耳边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