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舟上,寻常老翁打扮,戴着斗笠,披着蓑衣的座走上岸,赤着脚,手中拎着一只竹篓,其中堆满了新鲜的莲子。
“你不在净觉寺念佛,来老头子我这作甚。”座摘下斗笠,看向岸边那人。
一个披着红色僧衣,穿着布鞋,面容清秀,眼眸澄澈如孩童的少年僧人静静看他:“巫王的情况究竟如何?”
座咕哝了下:“你不知道?”
禅祖有些生气:“我才觉醒多久,怎会知晓?”
“倒也是……”座将竹篓放在一旁,弯着身子,绾起裤脚来,说:
“不大妙,我早说过,他那法子疯的很,只有远离人群才能拥有智慧,汇入人群,甚至成为人群,最后只会渐渐失去自我,越趋近于本能。”
禅祖说:“看来,我们的法子都有问题,不可长久。”
座没好气道:“别带上我。”
“……”禅祖说道:“我总担心巫王这样下去会出问题。”
座起身,拎起竹篓:“随便了,我死之后,管它洪水滔天。”
禅祖深深看了他一眼,说道:“你真的不在意?不在意人间?”
座往外走:“老头子给真武守了三百年了,也够了吧。”
禅祖没动,继续看着他:
“姜槐刺杀陈景,你为什么没有阻拦?为了那个小家伙?”
座没搭理他,拎着竹篓往危楼走,突然,他停了下来,侧着耳朵,似乎朝天空倾听着什么。
禅祖絮絮叨叨:
“你是不是将他看的太高了,虽说成了神隐,但丢去西北,真不怕折了?那帮巫师,可都不是好对付的……”
“仙拜死了,他杀的。”
座丢下一句,哼着早已遗失在岁月里的大乾乡下俚曲,悠闲离开了。
只留下禅祖愣在原地。
……
豫州府城。
当三名巫师逃掉后,就已奠定了此番战局。
见气势如虹,崔休光下令大开城门,一群修行者与士兵呼啸着,朝城外的金帐王庭大军杀去。
齐平等人压阵。
战斗结束的异常迅捷,冷兵器时代,打仗打的就是士气,很快的,大群蛮子骑兵成了俘虏,被抓进城中。
并没有杀,而是打算拿来交换俘虏。
而后者携带的辎重粮草,也被城中笑纳。
这些事有底下的人去做,崔休光等一众高层将领、官员,则领着齐平等人,返回府衙休息。
此前情况紧急,没有时间交谈,这时候,大家心里的疑惑才涌了出来。
府衙内堂,齐平等人坐在席间,忙有衙役奉上茶水点心,大先生等人,各自落座。
“齐爵爷,”城中最高指挥官,西北军都指挥使崔休光斟酌了片刻,才试探道:
“此番诸位来援,当真救我等于水火,敢问……可是朝廷得了信,才派来诸位?呃,可据我所知,您似乎与陛下有些……恩,不愉快。”
话落,内堂里,一双双眼睛,齐刷刷看了过来。
包括大先生、蓉姑娘等人在内,所有人都揣着疑惑。
毕竟,按理说,齐平与景帝势同水火,恩,不过考虑到大义,似乎也不是没法解释。
众人甚至脑补了个版本:
齐平在道院修行破境,成为大修士,突闻西北沦陷,景帝请道院出人救援,齐平身为道门弟子,责无旁贷。
面对外敌,暂时放下与景帝的私仇,前来救援。
这是唯一合理的版本。
“朝廷?”齐平端起茶盏喝了一口,看了眼旁边的一副看戏模样的鱼璇机和符长老等人,嘴角微微扬起,说道:
“的确是陛下所托。”
陛下……他竟然口称陛下……众人一愣,神情微变,心说难道齐平这个浓眉大眼的,也叛变了……
然而,齐平的下一句话,却令堂内鸦雀无声:
“哦,忘了通知各位了,景隆朝廷没了,我推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