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寂寂,月华满天。
朦胧的书房内,少女瓷白的手正抵着男人墨色锦袍。
肌肉分明的胸膛,正透着滚滚热意,她不禁缩了缩手指。
下一瞬,纤细的手腕被握住,一阵天旋地转,人已被扣在矮塌上。
“你又这样!”庾昭月不满双手被扣在头顶,“快松开!”
男人恍若未闻,修长的手指顺着她精致的眉眼,一寸寸往下描摹。
庾昭月受不住呜咽了声,玲珑的纤背颤颤拱起。
男人气息骤然加重,幽邃的眸底似升起一簇火苗,右眼尾下那颗小红痣,也更加鲜艳。
庾昭月本能察觉危险,立即挣扎起来:“你快松……”
滚烫的薄唇凶狠的覆上来,将娇言软语尽数吞入腹中。
她尝到了清冽的松雪香,脑中一片空白,只觉像跌入热锅的螃蟹,手脚一点点软……
渐渐地,她眼前一阵白光闪过,再睁开眼已是绚烂的晨光。
庾昭月腾地坐起身,额上满是细汗,大口大口喘着。
自四年前随父亲去往琼州,她便时常梦见一陌生男人。
他长着一张俊美无俦的脸,宛若话本里的美貌精怪,但性子十分冷漠,可近来却日渐荒唐,总爱扣住她肆意啃弄。
庾昭月不明白,究竟为何会梦见他?难道是因为四年前的变故吗?
她出生宋国公府,祖上原是东晋时期的顶级门阀——颍川庾氏。
后来天下大乱,胤高祖在晋阳起兵,庾昭月高祖率部曲从之,平定天下后爵封宋国公,从此世居长安,人称长安庾氏。
庾昭月祖父官至尚书右仆射,病重时圣人亲临探望,死后被追赠司空,享尽哀荣。
庾昭月父亲是家中嫡次子,原本任工部侍郎,但四年前卷入贪墨案被下狱。
那时,母亲与兄长恰好去外地办事,庾昭月去求母亲的手帕交襄王妃。
谁料反被长房的堂姐妹联手构陷,襄王妃明知她被冤枉,却选择默不作声。
最终,堂姐踩着她的名声,同襄王妃的儿子景绪定下婚约,而她被祖母以训诫之名,关进黑漆漆的祠堂。
那之后不久,父亲接到被贬谪琼州的敕旨,祖母便催着他们出。
好在父亲勤政爱民,今年初被圣人召回长安,他们昨夜赶在坊门关闭前,抵达了宋国公府。
侍女听到动静进来,担忧道:“七娘,又做噩梦了吗?”
庾昭月在同辈小娘子中排行第七,人称庾七娘。
她正要说话,这时门口珠帘响动,一道浅紫色人影走了进来。
“阿娘!”庾昭月连忙起身。
崔氏迅疾奔至床边,一把将她揽在怀中:“昭昭,又被梦魇住了?”
庾昭月小脸蹭蹭她肩头,语气轻快说:“阿娘勿忧,儿只是被热醒了。”
崔氏揉了揉她顶:“昭昭,阿娘刚才接到襄王妃亲笔所写的请柬,襄王府今日宴客。”
庾昭月脸上笑意顿消。
崔氏温声哄道:“襄王府今日设宴,是为迎接丢失多年的珣世子。”
“那位不是早就夭折了?”庾昭月惊讶。
崔氏:“他名景珣,是襄王嫡长子,出生于麟庆元年,彼时圣人御驾亲征,大败西戎。
班师回朝后,得知这位皇孙生于赤海决战那日,龙心大悦,于当年除夕家宴将他封为世子。
世子聪慧伶俐,可惜长到五岁,在西州走失。
今年镇西军统帅斩西戎可汗,西戎二十八部俯称臣。
圣人召其回长安封爵赐婚,觉得其眼熟令人查验,确是那位珣世子,宗正寺现已修改玉牒。”
庾昭月杏眸睁圆:“杀的西戎王族、近乎灭族的那位镇西军主帅?
“我儿一向只知开炉炼金石,竟还听说过他?”
“阿娘笑话人,还不许我听阿兄提过呀!”
崔氏瞧着女儿灵动的眼眸,想到襄王妃诡谲的请柬,想到圣人着急赐婚的传闻,极轻地叹了口气。
“昭昭,景珣是大胤不世出的悍将,杀人同切菜一般轻松,你今日千万离他远远的。”
庾昭月听话的点头。
她才回长安,少年郎还没看,花魁娘子还没赏,道观还没选,美食还未尝……怎会想不开招惹他!
不过嘛,景绪那厮如今是襄王世子,现在死而复生的珣世子回来了,那可就有热闹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