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整个人像青竹一样修长挺拔,周身充满书卷气。本该是端方君子,却偏偏生了双桃花眼,看人时总显得深情款款。
不过庾昭月自小就看他这双眼睛,早就心如铁石,笑着回礼:“三表兄,许久不见,风姿更胜从前。”
谢若竹挽住庾昭月手臂:“阿姐,你们走后不久,三兄考进了弘文馆,是魁哦!”
弘文馆是大胤顶级的两座学馆之一,藏书极其丰富,囊括历朝历代经典书籍,授业老师由当朝权要、当世大儒、着名书法家组成。
故招生门槛极高。
每年只收三十人,年龄限制在十四至十九岁。
这些人只要不出意外,未来都会是大胤的肱股之臣。
而谢诚十五岁能以魁入学,庾昭月毫不意外,因为他从小就是长辈口中的那种“别人家的小郎君。”
在兄长沉迷武学、她和谢若竹爬墙看少年郎时,谢诚已经拜大儒为师,研读经史。
“恭喜三表兄!回头我与阿兄补上贺礼,元常公的字帖可好?”
谢若竹惊呼出声,虽然她不好书法,但是东晋钟元常公的字帖,千金难买!
庾婉月寻过来时,正巧听到这句话,气得暗暗咬牙。
这狐媚子最爱装大方笼络人心,明明已经在和景珣相看,居然还不检点勾引三表兄!
谢诚:“那先谢过表妹了,藏书阁去岁收集了一批孤本,有葛仙翁的……”
“葛仙翁!”庾昭月忍不住打断。
葛仙翁是东晋时期的道士,一位天纵之才,会医术,会炼丹……
她幼时随家人游历,正是看了他的着作,爱上捣鼓金石,在琼州帮了阿爷大忙。
庾婉月见他们聊得热络,急不可耐想插话,却被谢若竹眼疾手快捂住嘴。
庾昭月:“有《抱朴子》全本吗?”
看着少女水润莹亮的乌眸,谢诚极快点头。
庾昭月正想询问能否借阅,斜对面假山处,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阿兄且留步,父亲和阿娘特意为你宴请长安权贵,你好歹用了膳再走!”
“世子见谅,边关急报,需要大将军亲自处理。”
庾昭月立即竖起耳朵,景绪的阿兄,不就是传说中,杀人如切菜的镇西军主帅嘛!
她想起崔氏叮嘱,要离他远远的,但景绪那厮在吃瘪,若能亲眼看到,感觉一整天都会开怀。
正犹豫间,听到谢若竹压得极低但难掩兴奋的声音:“哎呀呀,这等秘辛,我们怎么好听呢?”
庾昭月在她眼中,清楚瞧见“看戏”二字。
要不远远看一眼,应当不会被现!
看完就麻利的遁走,应当不会有事!
刹那间想好几个“应当”,庾昭月有了决定。
下一瞬,她和谢若竹默契转身,看似回避,实则凝神看戏。
庾骁自幼好武,一直仰慕景珣的威名,脚下退了两步,脖子却悄悄伸长。
唯有谢诚,他素有君子之风,教养告诉他应离开,但是……
庾婉月本想义正言辞斥责,瞥了眼谢诚,偷偷凑近他。
脚步声越来越近,庾昭月悄悄转头,拉起腕上的薄纱披帛遮住半张脸。
映入眼帘的是被玄色锦袍包裹住的长腿,继而是被白玉金框带扣住的窄腰。
她鬼使神差想到梦中精怪,身材相仿,若是他也穿这一身……
呸呸呸!
她连忙摇头,将这个荒谬的念头赶出去,继续抬眸往上看。
殊不知,景珣早已察觉此间动静,正欲逮人。
肤白如玉,薄唇紧紧抿着,黑眸狭长锐利,右眼尾下有颗殷红小痣。
庾昭月看的津津有味,忽然僵住,白玉面,丹凤眼,小红痣……
她怀疑自己眼花了,忙眨了眨眼,又从上往下看了一遍,还是那张熟悉的脸!
她惊得落下手中披帛,还险些咬到舌头:夭寿啊!梦中那精怪修成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