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正时分,晨曦灿烂,第三遍报晓鼓声传至灵鹤园,崔氏来望舒院看庾昭月,才知她半个时辰前已经去了书房。
崔氏先是讶然,旋即担忧:“七娘起床脸色如何?可是又做噩梦了?”
暮春笑道:“夫人放心,七娘起来时脸色红润,眼神明亮,应是做了美梦。”
庾昭月一上午奋笔疾书,一口气抄完六遍《清心诀》,将宣笔搁在笔架上,惬意的伸了个懒腰,而后转着脖颈舒展。
惯来懒散的她,不得不承认,早起确实有好处,午膳时分还未至,罚抄任务已完成了八成,要不一鼓作气抄完?
这样下午可以去丹房挑玉石,她准备刻一枚玉佩。
阿娘同阿爷定情时,亲自雕刻了一枚玉佩,阿爷一直佩戴至今。
梦境近来总与现实相连,也许她能将玉佩带进去。
若是不能也没关系,她已经征用书房,到时再刻一枚,只是梦中没有上好的玉石料,有些委屈她的月亮。
等到那时,她要告诉他,她的名字。
清夏恰好进来,见自家女郎眉目含笑,不禁好奇:“七娘想到什么高兴事了?”
庾昭月眨眨眼:“我抄完六遍啦!”
清夏讶然,见她还准备继续抄经,赶忙提议:“七娘,阿郎交代了,让你抄完一遍就去园中走走,久坐对身体不好。”
庾昭月想到阿爷的叮嘱:“行吧,那出去转转,阿娘和阿兄今日在家吗?”
清夏道:“夫人在陶然堂盘点账册,大郎在演武场练功!”
庾昭月想了想:“那带上茶点,咱们去看阿兄!”
演武场,长枪宛如游龙,迅疾舞动间划出一道道弧光,气势威猛,寒冽摄人。
庾骁练完最后一招,干净利落收起长枪,一边擦汗一边瞥向妹妹:“是不是抄经抄烦了?等吃饭完,阿兄带你去鹤鸣湖泛舟。”
庾昭月本想给他倒茶,想到他性子急,直接将茶壶递给他:“今日我早起了,已经抄完六遍,中午要午睡的。”
庾骁灌下一大口,诧异的望了望天,又低头看她:“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庾昭月立马踹了他一脚,阿兄这张嘴没救了!
庾骁利落的避开,继续大口灌茶。
庾昭月看着他晒得红的脸,好奇道:“阿兄,你准备参加明年的武举?”
庾骁咽下一块水晶龙凤糕,掷地有声道:“他是文探花郎,我要考武状元!”
庾昭月乐了,阿爷十八岁高中探花,阿兄这是又和阿爷较上劲了。
自打她记事起,阿爷和阿兄就互相看不惯,阿爷嫌阿兄过得太糙嘴太毒,阿兄嫌阿爷一把年纪还和阿娘黏黏糊糊。
庾昭月叹了口气,凭阿兄这等觉悟,估计嫂子遥遥无期。
今日午膳摆在陶然堂,管事见自家小娘子和小郎君都分外刻苦,命膳房准备了丰盛的佳肴。
庾昭月吃的通体舒坦,在廊下溜达两圈有些昏昏欲睡,正准备回房午歇,阿爷的扈从崔六郎踩着暑气带回一个消息。
圣人要去玉华宫避暑,出城日期定在十六日,五品以上官员随驾。
庾绍为正三品,可携全家随行。
庾昭月第一反应是不去。
她散漫惯了,行宫遍地权贵,走到哪都要行礼问安,远不如在灵鹤园自在。再则家人都不在园中,她可以闭门雕刻。
庾骁见她不去,立刻道:“那阿娘随行,我留在家中。”
庾昭月当即摇头:“阿兄,你明年参加武举,这回随驾正适宜,圣人狩猎时你露一手,可以提前留下好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