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珣黑眸沉沉看向鎏金银盘上的甜点,从善如流夹起一块,含在唇齿间细细品尝后道:“樱桃很甜。”
“咚!”
庾昭月一直偷偷注意他,听到他这句话,失手打翻了浆酪。
白色的浆酪顺着案几流下,石榴裙被打湿了一大片。
湿漉漉的布料粘在身上并不好受,但庾昭月的心神全被这句话撷取,眼前是景珣俊美无俦的脸,耳畔回荡着玄度温润清冷的声音。
“樱桃很甜,配茶吃正好。”
“昭昭?”崔氏担忧的看过来,女儿今日怎么有些魂不守舍?
难道是被景珣吓到了?
可是这孩子今日温润有礼,丝毫没有初见时的戾气。
庾昭月怔怔抬头,后知后觉众人都在注视她,耳尖霎时染上胭脂色,她起身行了一礼:“小女失仪,先行告退。”
话罢大步退出正堂。
景珣看着她落荒而逃的模样,眸光微不可察的暗了些。
庾昭月一路狂奔回望舒院,将侍女们拦在门外,一头扎进书房,翻出那枚刻好的玉佩。
她眸光灼灼盯着,心脏不受控制的狂跳,景珣怎么会说出和玄度一样的话?
万千猜想齐齐涌入脑中,她攥紧玉佩在屋内来回踱步。
开始梦见他始于四年前,那时她随阿爷前往琼州赴任,彼时景珣因得罪上峰被调任赤海城。
且不论景珣和玄度的关系,四年前一定生了特别的事情,她才会开始做梦,梦见一个素未谋面的精怪。
凌乱的思绪在心间徘徊,忽然她脚步一顿,抓住了那一闪而过的灵光。
是玉珏!
四年前在襄王府,庾婉月和她迎面相撞,她被撞倒在地时,压到一枚破碎的玉玦,掌心被划破流了血。
“七妹妹,这枚玉珏是我外祖父所赠,请西州活佛诵经祝祷,我和兄长一人一枚,我的纹样是赤龙,兄长的是螭虎,可惜活佛没能保佑兄长。”
这是景绪告诉她的。
此番回长安后,阿娘提到景珣之所以被圣人认出,一是因为样貌,二是那枚残缺的螭虎玉珏。
庾昭月茫然展开手,看着掌心的和阗白玉佩,所以……她梦见的就是景珣?
……
陶然堂。
崔氏沐浴完回到寝房,见庾绍坐在案几前,手里拿着书,眼神却愣愣盯着银烛台。
她手背贴上庾绍额头,确认他没有生病,心中不免奇怪,今日怎么回事,一个两个都像丢了魂似的!
庾绍回过神,拽住她的手,决定坦白从宽:“夫人,我有一事要告诉你,你知道后能不生气吗?
崔氏见他神色凝重,睨了他一眼:“你在外面养外室了?”
庾绍气得胸膛剧烈起伏:“为夫清清白白,日月可鉴!夫人这般质疑,简直是羞辱!士可杀不可辱,为夫不如找根绳子吊……”
崔氏见他精神抖擞了,迅疾捂住他嘴:“好了,你说吧,我保证不生气!”
“真的?”庾绍有些狐疑。
崔氏笑笑:“这一刻是真的。”
庾绍噎住,深吸一口气,将十三年前西州市集买下景珣三人的始末讲了一遍。
崔氏瞳孔剧烈颤动,难以置信的盯着庾绍,意识到他没有开玩笑,一时间不知该从何处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