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诚莫名感到心悸,不着痕迹朝景珣看过去,却见他眼中无波无澜。
用过午膳,景遇火急火燎要带谢若竹去溪边散步消食。
庾昭月:“若竹,等我一起。”
景遇撞上庾昭月似笑非笑的眼神,只觉头皮麻,他今日里外不是人,景珣这厮害他不浅!
沿着溪边走出一段,谢若竹迷上水边的石头,让侍女拿来篮子,开始捡石子。
景遇准备上前帮忙,庾昭月轻轻“啧”了声:“十七郎口才了得,何时也指点我一二?”
景遇尴尬笑了两声,本来还想胡扯两句,却见她视线略过谢若竹,随即决定死道友不死贫道,将景珣威胁他的恶劣事迹说了一遍。
“七娘,我真的……”
景遇倒是比她想象中更在意若竹,庾昭月心中不快消散了些,面上却依旧沉着脸。
“若竹不仅是陈郡谢氏娇养的明珠,亦是我长安庾氏的心头宝,真心可贵,你绝不许欺骗她!”
景遇没想到她说出这番话,立刻收敛神色,语气郑重:“七,阿姐放心,我必真心待她!”
大树后,景珣听到“真心”二字,一股涩意涌上心头。
庾昭月看看景遇跑过去帮谢若竹提篮子,两人一边打嘴仗一边捡石子,嘴角忍不住上扬。
她沿着溪流漫无目的走到密林入口,正准备回头,树后忽然走出一道修长的人影。
四目相接,他幽静的黑眸中褪去淡然,流露出一种惊人的灼热。
庾昭月太熟悉这样的眼神,阿爷便常常这样看阿娘,这是她头一回在他眼中看到。
不,不是头一回,昨夜梦里才是。
此念刚起,那些被刻意锁在心底的记忆,便叫嚣着撞破心门,直奔天灵盖而去。
“因为我想昭告世人,庾氏七娘是我心之所愿。”
“昭昭,你是这世间最好的小娘子,永远不要自轻,不要自责,不要自疑。”
“苍天为鉴,吾名景珣,表字玄度,方才所言若有一丝一毫的虚假,便叫吾短折而死,死后挫骨扬灰,遭神鬼共弃!”
掷地有声的话语似就在耳畔,庾昭月慌乱的蜷起手指,想抓披帛,才现今日穿了翻领袍。
只能抓住侧边的布料,食指和拇指轻轻捻了捻,噗通急跳的心才稍稍平缓。
景珣瞥见她这个动作,脑中猛然忆起某些不合时宜,喉结微微滑动,飞快移开眼。
出来寻人的谢诚,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不由得攥紧手中的硬弓,指节都攥得泛白,仍无法抑制眼中的错愕。
靖西郡王是为表妹而来,那表妹……
山林辽阔,秋风袭人,少女面颊被蒸的粉润,似一颗水灵灵的蜜桃。
谢诚浑身一震。
这时候,身后传来庾骁的声音:“三郎,找到七娘了吗?”
谢诚艰难张了张嘴,却吐不出一个字。
庾骁走到近前,见他脸色白,赶忙问道:“三郎,你可是哪里不舒服?”
谢诚缓缓摇头,勉强恢复笑意:“在想欧阳老师布置的课业,以山林为题作诗,我正在构思。”
庾骁放下心,一抬头现庾昭月朝此处走来:“妹妹,你看见靖西郡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