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珣一息都不敢停,一边驱使着追风,一边重复张弓搭箭,侍从们也纷纷拉弓,野猪很快被射成刺猬,却仍旧咆哮着往前跃起。
性命攸关之际,庾昭月猛然忆起他昔年的教导。
“野猪的皮十分厚实,轻易射不死,但是它的眼睛极其薄弱,只要一箭便可送它归西!”
她强忍着入骨的恐惧,举起弓箭瞄准,屏住呼吸拉开弓。
“咻!”
此箭正中野猪眼睛,它出一声哀嚎,轰然倒在地上。
侍从们围上去补刀,野猪终于一动不动。
景珣疾驰至她身侧,瞧见她小脸惨白一片,懊恼登时萦绕在心间,他该早些回来的。
此刻是青天白日,庾家侍从皆在不远处,他满腔的担忧堵在喉咙间,只能以邻家兄长的口吻安慰人。
“七娘,没事了,你那一箭已经将它射死了!”
他清冽的声线中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若是他再晚来一步,若是她没有及时拉弓,若是……
景珣一阵阵后怕。
庾昭月思绪回笼,颤着手放下弓箭,只觉浑身都力气都被抽空了。
景珣看着她马背上摇摇晃晃,指骨攥紧弓,竭力克制想揽她入怀的冲动。
庾昭月缓了半刻钟,慢慢恢复力气,抬头朝他望去,眸光掠过他暗含担忧的黑眸,最后垂落至他右臂。
他那时为了保护她,被野猪獠牙顶出血洞,一定很疼吧!
景珣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几乎是立即猜到她在想什么。
她怎么这么傻?
明明此刻是她被吓得浑身颤,却还惦记着三年半前他在梦中受过的伤。
一想到她在心疼他,隐藏在血液里的渴望,就叫嚣着翻涌而上,蒸的他眼眶热。
他不敢再直视这双泛着水光的杏眸,静默片刻,他听到自己快要被欲念烧哑的声音:“早就不疼了。”
怎么会不疼呢?
庾昭月望着他含笑的凤眸,眼底的酸意再也压不住。
那一夜,她现他胸口纵横交错的伤疤,他也是这般笑着回答。
梦中那四年,无数次帮他包扎手臂,那些她回想起来都觉得疼的伤口,他居然轻飘飘说早就不疼了。
到底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伤,才能如此习以为常?
一想到他本该和阿兄一样,平安顺遂的长在双亲膝下,庾昭月就觉的命运对他太残忍。
密密麻麻的颤意在唇齿间跳跃,汇聚成一轮弦月,她极轻的唤出月亮的名字。
“玄度。”
你疼吗?
时隔多日,景珣再一次听到她甜软的呢喃,心跳激烈如擂鼓,方才压下去的渴望再次叫嚣而上。
他暗暗咬紧牙关,才将咀嚼千万遍的名字咽回喉咙里。
昭昭。
因为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