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昭月扭头一看,是阿兄将景遇和谢诚迎了进来。
景遇走在中间,和往日的张扬相比,他今日装扮的颇为素净,身穿沧浪色麒麟纹圆领袍,腰系白玉带,头戴鎏金宝石冠。
但是只要长了眼睛,就能看出他和谢若竹,衣服色系相同,宝石冠款式相似,腰间配饰相仿。
就差把“我们是一对”刻在脑门上了。
庾昭月胳膊轻轻撞了下谢若竹:“你和十七郎……这是约好的?”
郑清如笑而不语,眼神同样写满揶揄。
谢若竹被两人看的不好意思,白皙的脸颊蒸出朝霞,羞恼的瞪了景遇一眼。
景遇大大方方,朝她挑眉看回去。
庾昭月受不了两人眉来眼去,转而看向景遇右手边的谢诚,月白色竹叶纹广袖穿在他身上,显得清隽又挺拔。
“三表兄。”
谢诚不动声色打量少女。
方才远远听到她清脆的笑声,长裙上的金缕刺绣,在秋光的照耀下,闪烁着潋滟的光芒。
此刻走近了细瞧,莹白的眉心贴了枚绯色花钿,一双美目如墨玉般晶莹剔透,鹅黄色的小衫,搭配精致的镶宝石金珠项链,秀颈被衬的纤细修长。
眉眼间瞧不见一丝愁苦,整个人明媚又娇娆。
复杂的情绪在谢诚胸腔中奔走,既高兴她没有受到庾清月一事的影响,又酸涩这件事是景珣为她做的。
他能为她做什么?
如今什么也不能。
庾昭月有些懵,谢诚怎么突然像有些难过?
在她印象中,谢诚几乎等同于平静,甚少能看到他有情绪剧烈起伏的时候。
一旁暗暗观察的庾骁,见状便否决了此前的猜想,昭昭的神情绝不像心仪谢三,那会是哪个混小子?
谢诚迎上庾昭月担忧的眼神,不禁想到少年时。
她刚回长安,成日和若竹一起胡闹,时不时去谢氏族学爬墙看小郎君。
他当时很诧异,怎么会有人比若竹性子还跳脱?
直到有一回参加宴会,有小郎君比试输了,背后嘲讽他没有阿爷,所以必须努力读书争前程,否则以后会被长兄扫地出门。
他那时就在树后躲清静,这种话他听过太多,早就不往心里去。
但是正巧她和若竹路过,二话不说冲上去,将那人胖揍了一顿。
她揍完人现他也在,当时便是这样的眼神,乌亮的杏眸里写满担忧。
“三表兄,你别听他胡说八道,他嫉妒你长得好看,还比他聪明。”
他哭笑不得,那小郎君哭的更凶。
事情闹到长辈面前,打圆场让大家互相道歉,她头却摇成拨浪鼓。
“他长得丑就算了,还背后说人坏话,说坏话还专挑人伤处。
我便是勉为其难道歉,心里也是不乐意的,既然不是出自真心,那何必假惺惺道歉?”
那时外祖父还健在,乐得拍案大笑,夸她有庾氏先祖之风。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宴会上大家都不太乐意跟她玩,但是她丝毫没感觉被孤立,每回见面都是笑盈盈的。
阿娘有一回同二舅父开玩笑,想给他们俩定娃娃亲,却被舅父一口否决,直言儿孙自有儿孙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