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遇瞳孔猛的一缩,他早听说崔夫人待字闺中时,有“猛虎”之称,但一直以为是夸大其词。
因为每次见崔夫人,都是温柔和善的模样,没想到传言竟然是真的!
那黑心大侄子没被打死,多亏他长了一张好脸。
庾昭月抬手拽了下崔氏衣袖。
崔氏拍拍她的手,她自然明白女儿的意思,不能为了这些腌臜货,毁了公主的芙蓉宴。
袁雪镜怔怔望着崔氏,心中恨不得啖其肉,面上却只能打圆场。
“表舅母,这等小事何必惊动皇太后她老人家,我们两家到底是姻亲,人要往长远处看,不是吗?”
崔氏听笑了,不愧是袁氏女,和太夫人一脉相承的自大。
“五娘此言差矣,你家门第那般高,我这等乡野粗妇怎敢高攀?”
景遇险些笑出声。
博陵崔氏和长安庾氏是大胤一等一的望族,族中公卿无数,这样的门第都被称为乡野,那长安城怕是无人敢说自己门第高了。
袁雪镜自然听出其中的嘲讽,脸色完全冷下来。
恰在此时,她心心念念的楚王妃来了,不过同行的还有南康公主。
楚王妃还未走近,众人便听见她娇柔的声音:“哎呀,好好的一张脸怎么成了这样?是谁下手这般重呀?”
南康公主并未接她的话,而是径直走进亭中。
她来之前已经知道事情始末,但此刻见郑清如脸红肿了一大片,语气立时有些冷:“这是谁打的?”
永宁县主绷着脸回道:“是我打的,至于原因,十二娘她自己清楚。”
永宁县主心里打着如意算盘,等会不论郑清如认错还是反驳,都可以坐实她不敬尊长的罪名。
既无所出,又不孝顺,那今日一定可以将她休掉。
郑清如对上她嫌恶的眼神,从庾昭月怀里起身,郑重给南康公主行了跪拜礼。
“好孩子,你快起来!”南康公主伸手扶她。
郑清如摇头,恳切的说道:“殿下,今日请您做主,我要与袁九郎和离。”
袁承匆匆赶到绿漪亭外,听到她这句话,眼前一阵阵黑,然而还未等他缓过神,耳边又响起永宁县主尖锐的声音。
“你做梦,嫁入袁氏三年,既一无所出,又不敬尊长,还想和离?至多给你休书一封!”
袁承面色惨白的冲进来,看到跪在地上的郑清如,眼眶霎时就红了:“清如,我们是结夫妻,你不能半路丢下我!”
闻言,永宁县主只觉脑中气血上涌。
九郎从前多乖巧的孩子,一心只知读书入仕,可自从遇见了郑氏,就跟被鬼迷了心窍一样,宁愿绝食也要娶她。
现在大庭广众之下,居然还说这些儿女情长的话。
“九郎,世上小娘子千千万,你何必执着于一个对你没有心的人?”
“阿娘,您别再说了!”
“你这孩子,阿娘还能害你吗?你如今是庆国公府的世子,怎么能没有子嗣呢?像你一般大的郎君,人家早就儿女双全!”
郑清如听到熟悉的争吵,心里厌烦至极。
袁承瞥见她眼中毫不加掩饰的厌烦,前所未有的恐惧涌上心头,他急切的去握她的手。
郑清如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九郎,我太累了,你放过我吧。”
三年婚姻,每一次以为能看到光明,就被拽入黑暗,循环往复,疲惫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