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玉仪吩咐左右,拿来酒筹鎏金银筒。
筒内有银制酒令五十支,正面刻有论语词句,背面规定饮酒对象、杯数以及行酒方式。
“我先来!”
谢若竹摇晃银筒,掷出一枚酒令。
“让我看看……死生有命,富贵在天,自酌三杯!哎呀,出师不利啊!”
谢若竹豪迈的饮完三盏。
坐在她下的郑清如,跟着掷出一枚酒令:“乘肥马,衣轻裘,敬上座一杯!”
谢若竹闻言扁嘴,怎么又有她?
庾昭月忍不住笑了:“若竹,今日运气很不错呀!”
景玉仪接过银筒,笑着摇晃起来。
众人屏气凝神,等酒令落桌,看清“客皆一杯”的字眼,目光纷纷投向谢若竹。
谢若竹捏着鼻子又喝了一盏,等庾昭月掷酒令时,她干脆闭目祝祷。
“择不处人,焉得智,上下各一杯。”
所谓“上下各一杯”,就是坐在庾昭月上和下的人,皆要饮一杯。
谢若竹不敢自信的睁开眼:“我今日这运气,莫不是走在路上,都能捡金子?”
“哈哈哈!”
众人哄笑起来。
这场酒宴,从申时玩到酉时。
郑清如喝着双眼迷离,慢吞吞道:“寻常这个时辰,你们知道我在干嘛吗?”
她问完就自顾自回答:“我在准备晚膳,永宁县主喜欢吃水晶鱼脍,我从新婚第三日,便开始练习切鱼片,一筐一筐的练。
我如今能切出薄如蝉翼的鱼片,可是我闻见鱼味,却恶心的只想吐。”
她脸上本来挂着笑,笑着笑着倏忽落了泪,颤抖着伸出手:“我这双手,本该与花草为伴,捣制香粉胭脂的啊!”
庾昭月喝的不多,小脸虽有些红,但神智相当清明,杏眸扫过去,看清她手上细碎的割伤,心像被人锤了一下。
之前几次聚会,无意中看见郑清如手上的伤,当时她说制香粉时不小心……原来竟是受了永宁县主的蹉磨!
“郑姐姐,你脱离苦海了,以后都不用取悦别人,只要取悦自己!”
“昭月说得对,从今往后,我只取悦自己!”郑清如执起酒盏,一饮而尽。
谢若竹大着舌头说道:“你以前说想开香粉铺子,你开吧!我入份子钱!”
景玉仪笑道:“我也投一份!”
庾昭月跟着举手:“我也要投,郑姐姐上次送给我的桂花露,特别好用,若是开铺子,一定可以闻名长安!”
谢若竹腾地起身,拉着郑清如就要去西市看铺子,结果双双趔趄。
庾昭月和景玉仪连忙去扶,侍女们也上前帮忙,总算将两人分开。
庾昭月:“景姐姐,我先带若竹回去了,明日再来叨扰你。”
景玉仪亲自将她们送到道观门口,遇见了不放心过来接人的庾骁。
“庾大郎君。”
庾骁见景玉仪双颊泛红,心里生出诧异,她居然会和妹妹们一起喝酒胡闹,真是人不可貌相。
他叉手行了一礼:“县主,南五台山当日,是某浅薄无知,采晨露烹茶很有雅趣。”
这是快两个月前的事,景玉仪一开始都没反应过来。
“庾大郎君客气了,还要多谢你当日仗义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