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景遇从锦凳上起身,掷地有声道:“父皇,儿臣要告发浔阳长公主圈养私兵、贪赃枉法、草菅人命!”
“十七郎!”浔阳尖锐吼道。
景珣充耳不闻,从袖袋中掏出一叠罪状:“父皇,证据在此,请您过目。”
圣人翻阅罪状,初时神色如常,待看到最后,脸色已然黑沉如水。
他冷锐的眼扫向浔阳,直截了当问:“你可有话说?”
浔阳颤着唇:“皇兄,您不能听信景遇的一面之词啊!”
圣人将罪状扔下来,指着她厉声道:“你好好看看,圈养私兵、侵占百姓田地、随意殴打老农……一桩桩,一件件,你的所作所为,和当初的赵庶人有何区别?”
这一刻,圣人心中的懊悔达到顶峰,惯子如杀子,于浔阳也是一样的道理。
他不该因为心疼她的牺牲,就一而再再而三的纵容她,以至于她愈发肆无忌惮。
他忽然想到一事,疾声问道:“庾七娘遇袭,是不是你所为?”
圣人问出口的刹那,仍旧对她留有最后一丝期待。
然而捕捉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心虚,他瞬间明悟!
浔阳见状也不高兴装了,她的好日子到头了,那大家都别想好过。
她慢条斯理拢了拢袖子:“皇兄这不是明知故问?
他屡次三番侮辱我,您和阿娘既不愿意为我主持公道,我自然要用自己的方式讨回来!”
皇太后听不下去,愤怒的拍打小案:“明明是你跋扈在先!”
“阿娘这话说得有趣,我是今日才跋扈的吗?我明明已经跋扈了二十五年,从前您一直纵着我,为何景珣一回来,您就对我不满了?”
“你这孽障!”
皇太后气得心肺俱疼,因为她婚事不幸,从前总是多疼她一些,结果却……
“阿娘,您既心偏到天边,那就不要怨我行事狠厉,这竖子卯足劲要置我于死地,我不过为了自保!”
“住口!”圣人不再看她,冷冷吩咐道,“来人,将她幽禁……”
浔阳声嘶力竭打断:“皇兄,当年你查到袁潜有龙阳之癖,却还是让我嫁!你承诺于我,只要有你一日,便保我荣华富贵一日,你都忘了吗?”
圣人身体晃了晃,景遇连忙上前扶住。
皇太后站起身:“来人,将浔阳长公主押回府,非诏不可出!”
殿卫要上前押人,浔阳一把拍开,昂着下巴道:“本宫自己会走。”
踏出殿外时,她抬头看了眼乌云密布的天空,有景珣这竖子作伴,黄泉路上倒也热闹。
……
申时一刻,南五台山。
雨点淅沥沥落下,景珣手中的长刀滴着血,左肩插着一只羽箭,神色凌厉的似山中寒潭。
邬在非匆匆来报:“殿下,在南侧山腰密林出口,发现了一截月白色对鹿纹披风,秦峰正带着人搜寻,另外庾大郎君胳膊受了伤。”
景珣抓着那截披风,瞳仁猛烈颤动,这是昭昭的。
他当即挥刀砍断肩上的箭杆,勒紧缰绳,朝着密林疾驰。
……
与此同时。
庾昭月勒紧缰绳,骏马不安的退后两步,边缘的石头唰唰往下掉,她往后瞥了眼,下面是一处深潭。
左右皆有黑衣人,为首的赫然是一身劲装的袁雪镜,她得意的挥舞着马鞭:“你不是挺能跑的,怎么不跑了?”
她心中畅快无比,她本该穿过南五台山,往明州方向去。
然而半路瞧见暗卫营的鸣镝,得知他们在此伏击庾昭月和景珣,立即决定加入其中。
与其灰溜溜遁去明州,那她宁愿搏一把!
庾昭月握紧腰间的匕首,又往身后看了一眼,心中很快有了决定。
与其落在袁雪镜手中受辱,还不如跳下去,她会凫水,未必不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