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肃面对顾雍咄咄逼人的质问,低头不语。
顾雍见将鲁肃驳斥的哑口无言,心中得意至极,转身往前走了两步,到了阶下,看着孙权,拱手行礼说道“主公,曹丞相奉天子诏令,征讨四方,名正而言顺。我们若抗拒曹军,是以逆抗顺,有伤天和。”
“何况曹丞相佣兵百万,势若洪涛,不可阻挡,如今既得荆州,共享长江天险。即便周郎烧了战船,也不过迟滞三两个月,早晚若两方开战,我江东势难抵挡。”
顾雍停顿了一下,抬头见孙权依旧双拳扶着桌案,低头垂眉,毫无表情,只要继续说道“而且丁奉之死,震撼江东,士气受损,三军众将之中,必生畏惧之心。”
“如此情势之下,再要以寡敌众,以江东八万水军,抵挡曹丞相百万精锐,若无天助,绝难成事!”
“如此天时地利人和我江东尽失,不占一样,怎么抵挡?”
步骘往前一步,面有失落之色,低声说道“主公,大势所趋,还望主公以江东数十万生灵和八十一州百姓生命为重……”
他是孙权的大舅哥,步氏一族又是江东的名门望族。
但若是赤裸裸的劝妹夫投降曹操,似乎脸面上挂不住。但若不言不语,于他们事先定好的共同劝主公投降的誓言又相违背。
所以才说出这句极委婉又带着几分暧昧的话来。
孙权缓缓抬起头,目视着众臣,淡淡的说道“你们的意思,是投降曹操么?”
6绩往前走了两步,与顾雍步骘同排站立,笑着摆摆手说道“主公请勿多心,只要主公修书,遣使者往襄阳拜见曹丞相,俯称臣,表示归顺之意,或许曹丞相宽容,依旧命主公永镇江东,未必不可能!”
“若如此,则既避免了刀兵战乱,又保全了江东,岂不是一举二两得?”
“何况主公祖上就是汉臣,老主文台公还曾为了讨伐董卓兴复汉室而兴兵北上,如今归于汉相曹公,也是顺应祖训,弘扬祖志,天下人将莫不敬仰!”
孙权点了点头,又是一阵沉默不语。
他最大的优点,就是多听少说,心中明白。
也正因如此,臣下多猜不透他的心思,量不透他的深浅。
一直沉闷的鲁肃忽然张口说道“主公,以臣愚见。我江东已历三世,颇得民心,曹操虽得荆州,但荆州氏族未必真心投顺,且军马远来疲困,又不习水战!”
“若战,优势在我!”
“周郎已经将荆州的战船烧毁大半,曹操虽据长江之险,却无战船,犹如老虎去了牙齿,已经不足为惧!”
“更何况曹操名为汉相实为汉贼,天下人莫不恨之,只是畏其权势,不敢言说!如今侵吞天下,不过是为了一己之私罢了,早晚必会篡汉!”
“我手握天时地利人和,主公若拱手让人,低头认怂投降,他日如何对得起祖上,有何面目去见令兄和令尊?”
“且待曹操篡汉之日,主公就是附逆,祖坟都得被刨了,又何谈尊顺祖意?”
鲁肃针锋相对,将顾雍和6绩的话原路给端了回去!
张昭见鲁肃一席话,杀伤力如此了得,唯恐动了孙权的心志,怒声喝道“鲁子敬!莫非你想要我江东灰飞烟灭么!”
鲁肃躬身拜于孙权面前,对于别人的话,他犹若未闻,也不做任何回应。
他也知道,如今江东氏族们结成连理,为了保全自己的家族利益,已经对曹操心生畏惧之心,他们在乎的,不是谁掌控江东,而是江东无战乱!
对于江东姓孙还是姓曹,他们压根就不在乎,只要不开战,他们的家族利益就不会受损。曹操堂堂的大汉丞相,也不会跟他们这些地方豪族过不去。
他们唯独担心的,就是孙曹开战,而他们所归属的,所支持的孙氏又战败!
那样的话,一旦江东陷落,这些江东氏族将会被曹操连根拔起,扔进长江里冲入大海,永劫不复!
“住!”
孙权忽然一抬手,将阶下剑拔弩张的争论打断!
阶下顿时陷入一片静寂。
孙权又拿起折报,反复看了两遍,抬头看着顾雍。
“元叹,令兄可好?”
此言一出,满堂震惊!
顾雍的兄长,顾家四杰之一的顾泽,早已消失多年,为何主公会在今日突然提起?
顾雍更是心中暗暗胆儿颤“莫非主公早就知道,那个名满天下的顾泽,就是昔日在吴郡消失的家兄?”
“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