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不在寝房,合欢立即将杜鹃叫进来,柳妙璎问杜鹃:“老夫人吃饺子之后喝了人参茶?”
“正是,那会儿合欢姐姐刚收拾碗筷出去,老夫人说齐嬷嬷爱吃牛乳南瓜酥,吩咐红掌姐姐去小厨房传话让做一些。”
“奴婢刚好在门口候着,老夫人就命奴婢泡一杯人参茶来,说要解解饺子的油腻。老夫人喝了一杯之后就让奴婢将茶壶茶杯都收走。”
“奴婢拿着茶壶和茶杯,在门口碰到了红掌姐姐,便将老夫人方才喝茶一事告知给红掌姐姐。”杜鹃道。
“老夫人每日都喝人参茶吗?”卫昕怡问。
“十天前,府医张大夫来给老夫人请平安脉,说老夫人身子骨挺硬朗,但有些外热内虚,最好常饮人参茶。从那日开始,老夫人便每日都要喝一小杯人参茶。”杜鹃道。
卫昕怡看向已经赶来的张大夫,张大夫点点头表示确实如此。
“装人参茶的茶壶和茶杯在哪儿?麻烦取来。”柳妙璎对杜鹃道。
杜鹃将茶壶和茶杯拿到正厅旁的小耳房之后就放在了靠墙的案台上,因今日轮到她在门口当值,杜鹃放下东西就立即回到正厅门口,打算晚些时候再来清洗茶壶和茶杯。
杜鹃很快就从小耳房将茶壶茶杯拿来给柳妙璎,柳妙璎仔细闻了闻,将茶壶递给张大夫。张大夫检验后,对卫昕怡和柳妙璎说:“茶里有毒,和老夫人所中之毒一样。”
“是滴水观音和红花石蒜。”柳妙璎道。
张大夫重新检验了一番,点点头称赞道:“姑娘真乃神人!老夫方才辨了许久也未辨出到底是何毒,姑娘只闻了闻就辨了出来。”
柳妙璎道:“老先生过奖,我不过是恰好研究过这两种毒,赶巧罢了。”
张大夫朝柳妙璎拱了拱手,便立即去写解毒的方子,好尽快给老夫人解毒。老夫人年纪大了,拖得越久,对身体损伤越大。
柳妙璎在松年堂转了一圈,停留在在一个心形的小花圃里,东闻闻西嗅嗅。片刻之后,柳妙璎对卫昕怡道:“滴水观音和红花石蒜,这小花圃里都有。”
滴水观音茎内的白色汁液有毒,滴下的水也有毒,误碰或误食其汁液会引起咽喉不适,还可令人窒息,导致心脏麻痹而死。
红花石蒜又名曼珠沙华,由于花叶永不相见,又被叫作彼岸花。红花石蒜虽美,但根茎有毒,如误食可能会导致中毒,轻者昏迷,重者死亡。
凶手心思缜密,同时用了两种毒花。若凶手只用其中一种,府医可能不需要耗费多少工夫就能查出来,从而帮中毒者解毒。
但若用两种,香味混杂在一起,且部分气味能消解,不熟悉花草的府医一时间难以辨别出,也就无法开出对症的解药。时间拖久了,就算开出了解药,中毒者也会因延误而毒身亡。
张大夫很快开出了对症的解药方子,何老夫人吩咐她的大丫鬟芍药照方子抓药拿到小厨房,并令芍药亲手熬药。
如今她何老夫人有些草木皆兵,谁也信不过,因为下毒的肯定是松年堂的人。除了松年堂的人,还有谁能知道最近十日段老夫人日日要饮人参茶呢。
柳妙璎将松年堂所有人的名字列在纸上,一个个查。从目前的情况看,杜鹃的嫌疑最大,因为人参茶是她泡的,也是她端去给老夫人喝的。
但这又说明她的嫌疑反而并不大,一来老夫人是临时起意要喝人参茶,且一般泡茶的活儿是一等丫鬟合欢或红掌做,轮不到二等丫鬟杜鹃;
二来杜鹃若真是凶手,不会在自己被点名泡茶时下毒,且下毒之后还不将证据毁掉,任由其放在小耳房里。
柳妙璎在对杜鹃进行一番询问后在她的名字上划了个叉,排除了她的嫌疑。
排除嫌疑的过程其实很简单,柳妙璎把五株花儿摆在杜鹃面前,让她选一株吃下,她选了八仙花,正准备往嘴里送时被柳妙璎阻止了,因为八仙花有毒。
若毒真是杜鹃下的,她应该至少能分辨那些花有毒哪些无毒,而她看起来半点都不懂,挑了个看得最顺眼的花,且她的神色也并非作伪,因此柳妙璎第一个就排除了她的嫌疑。
同样被排除嫌疑的还有齐嬷嬷、合欢、红掌和玉兰。从“情”字上说,齐嬷嬷等人与老夫人情感深厚,根本没有毒杀她的理由;从“理”字上说,一来她们都不懂毒物,二来她们可相互为证,证明她们没有作案时机。
但作案时机这一点,很快被柳妙璎自己推翻,因为她现,问题并非出在茶水里,而出在用来泡茶的人参上。人参被滴水观音滴的毒水泡过,毒水里还混入了红花石蒜,用以养生的人参变成了一株能要人命的毒参。
据合欢说,人参是她从库房里取的,取来之后就放置在小耳房里。老夫人一般在早膳后或临睡前用人参茶,放在耳房方便她随时取用。每日服侍老夫人喝人参茶的,只有合欢和红掌两个,但小耳房的房门没有锁,谁都能进。
如此一来,凶手的范围就扩大了,不仅松年堂的人能作案,其他院子里的人也可作案。
柳妙璎略有些烦躁地在松年堂前院走来走去,在脑中整理思绪。走了一会儿,又拿起松年堂所有人员的名册看。
“老夫人,这个桔梗是谁?似乎没见到她。”柳妙璎皱眉问何老夫人。
“她是心莲院子里的二等丫鬟。对,今日没见到她。”段老夫人说着,看向齐嬷嬷。
“桔梗那丫头命苦,上个月没了。”齐嬷嬷道。
“怎么没的?”
“桔梗她从小就有心疾,是突心疾没的。唉,可怜啊,那丫头才十八岁呢。”齐嬷嬷叹道。
二等丫鬟桔梗的死和宁国公老夫人段氏中毒,有没有什么关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