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瑄可以肯定,凶手就是在窗边和顺贞公主说了什么,诱了公主的心疾。凶手说的事情,一定是能够让公主的情绪异常激动的事情,而唯一能让公主激动的事,就是她与意中人有关的事吧。
苏中烁救顺贞公主多次,且他又长得文秀英俊,公主平日没机会接触外男,因此对他产生情意也是顺理成章。
那么,侵犯公主的人,是不是就是苏中烁?害死公主的人是否也是苏中烁?可他为何要这么做?他对公主即使没有男女之情,也该有主从之义,为何要害死公主呢?
两年前,苏中烁的父亲之死,是意外还是人为?若是人为,杀死苏父是为了掩盖些什么呢?
“立即去刑部调苏中烁之父的案卷,另外,立即捉拿苏中烁!”宋瑄对严公公派来协助探查的内侍下令道。
苏父的案卷是调出来了,但苏中烁没抓到,跑了。
案卷记载得很简单,将其界定为一桩普通的杀人劫财案。对于镖师来说,走镖时被杀很常见,苏父被砍了一刀,所押送的财物全部被洗劫。盗贼做得干净利落,没留下任何线索,这桩劫杀案成了悬案。
“苏老先生押的什么镖?委托人是谁?”宋瑄问前来送案卷的崔啸云。
“金银珠宝共六大箱,运往云州,委托人是和记当铺的和掌柜,那些财宝是送给他云州的岳父当贺礼的。”崔啸云答道。
“这不合理,一般当铺会有自己的镖局,和掌柜要运送财物为何不找自家的镖局?再者说,一个当铺掌柜,把他卖了也弄不到六大箱金银珠宝吧。”宋瑄道。
“三哥,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儿。”柳妙璎道。
经查,和记当铺名下确实有一家镖局,和掌柜说,他之所以不用自家镖局,是因为当时镖局几个有能耐的镖师都出去走镖了,他送的东西又贵重,这才请了其他镖局押送。
至于财宝的来处,和掌柜表示他曾救过一个权贵的性命,那人为表感激送了他许多财宝,加上他这些年的积攒,就有了六大箱。
“得查查和记背后的东家了,这事儿我让千羽去办。”宋瑄对崔啸云吩咐道。
线索多了起来,但全都是线头,没法串起来。明明离真相很近了,却就是看不真切,就如同雾里看花一般。
千羽的动作很快,查到了和记当铺背后的东家:乐安水家。水家已出嫁的大小姐,正是郑家的大少夫人水氏,而郑家是三皇子的外家。
是巧合,还是蓄谋?宋瑄从来不相信巧合,那么苏父之死只与郑府有关,还是也与三皇子有关?其实二者没差别,与郑府有关,就是与三皇子有关。
三皇子为何要处心积虑杀掉一个镖师?嗯,因为这个镖师的儿子是顺贞公主的侍卫苏中烁。杀了苏父,苏中烁就失去了唯一的亲人。难道是三皇子现了苏中烁侵犯公主,想惩罚苏中烁?
宋瑄心里一片混乱,脑袋里也一片混沌。
柳妙璎兴冲冲跑过来,对拧着眉头的宋瑄道:“三哥,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
“我刚刚去找芙儿姐姐和蓉儿姐姐说话,见芙儿姐姐拿了凤仙花染指甲,我突然想到,既然墨鱼汁能写字作画,花儿的汁液也可以啊!”
“茜草可做成红色颜料,槐花可以做成黄色颜料,紫苏可做成紫色颜料,薯莨可做成褐色颜料!”柳妙璎兴奋道。
宋瑄想起来,柳妙璎从三皇子的书房出来后,告诉他书房里有墨鱼汁的味道,还有茜草、槐花、紫苏和薯莨的味道,他以为是小花圃里的花香,并没有在意,但柳妙璎又说小花圃里并没有紫苏和薯莨。
现在想来,这些味道应该都是来自于三皇子书房里的画,墙上挂着画,书桌上也放着画,画上应该用了茜草、槐花、紫苏和薯莨制成的颜料。
“但是,三皇兄的画都是黑白的,并无彩色的画作,我随意翻了一下,他没有一幅画上出现其他颜色。”宋瑄皱眉说道。
“三殿下的画作都是极简单、寥寥数笔、大量留白,对吧?”柳妙璎问道。
“没错。”
“我这个对毒物颇有研究之人恰好知道,紫苏沾到纸上,风干之后就什么都看不见了,但一旦泼上水,就会显现出来。”柳妙璎双目放光道。
“你是说,三皇兄的画上还有别的?且都是用花汁制成的彩色颜料所画?”宋瑄问道。
“正是。”
“走,我们去瞧瞧,画上还有什么玄机。”宋瑄跃跃欲试,激动地说道。
这日正巧是德妃的生辰,小辈们都去琉芳殿给她道贺去了,三皇子也不在凌寒斋,正好方便宋瑄和柳妙璎前去查探。有御赐的在宫中行走的玉牌,他们二人很容易就进了凌寒斋,但被两个高大的侍卫拦在了书房外。
“没有三殿下的吩咐,任何人不得进入书房。”其中一个侍卫冷冷说道。
“哦?圣上御赐的玉牌也不行吗?”宋瑄亮出玉牌。
“这……”
“这什么这!这玉牌可是皇上赐的,就是方便秦王殿下进入任何地方、询问任何人,耽误皇上交办的差事,你们担得起吗?”柳妙璎厉声道,一招狐假虎威用得十分顺手。
此言一出,两个侍卫也不敢拦了,只得放他们进书房。
书桌上刚好有一壶清水,柳妙璎拿清水泼在画上,画上现出一个女子的轮廓。女子笑靥如花,或抬头望月,或低头绣花,或花丛扑蝶,或雨中漫步……画工精湛,画中人栩栩如生,好像下一刻就能从画中走下来一样。
那画中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顺贞公主宋珊。
桌上放着的七八幅画,在泼上清水后,也都显现出顺贞公主的模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