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念一动,那片细羽消融殆尽,鸿鹄只希望这些可以消除的痕迹能够减轻天地对他降下的灾厄。
却不知,这片细羽是赢子楚全部思念、情感的寄托。
鸿鹄毁灭的不仅是他们之间的痕迹,更是赢子楚的心。
早在他成为太子之时,便暗中聚集了九州的能人异事,藏在地宫。如今细羽已毁,灾厄临身,先夺其智。
偏执癫狂的神情居高临下看着鸿鹄,一字一顿,“既有那三个愿望,我现在便可用。”
“其一,我要留你于秦地永生永世,不可分离。”
“动手。”
四面涌来十位术士,为的是个女子,来自南海仙岛。
捆仙索将鸿鹄团团缠绕,方才赐福的力竭使其无法挣脱束缚。
“王上,神鸟已捕,是否需要带回地宫。”为的女子躬身问道。
“禾衣,让孤也瞧瞧你们的挪移之阵。”
几人结印,光芒乍现又散,阵中之人皆被转移到秦王宫的地下,而鸿鹄也被囚禁于此。
圆台之上,九条玄铁链横穿透骨,分别锁住了鸿鹄的脖颈、胸口、双翅、双足、后背,伤口不断渗出鲜血,洁白的身躯逐渐被染红。
赢子楚缓缓走圆台,“云上有仙神,人间有异人,但仙神不问人间事,那你看孤的死士能否在攻打东周的战役上出奇制胜?”
鸿鹄闭眸不语。
赢子楚笑了,整个地宫都回荡着他的笑声。
“泠月姬,孤想向你借一样东西。”说罢,幻翎一刀刺入,鸿鹄哀鸣,一根骨头从她的胸膛被取出。
其他术士又来收集滴落的血液,将之与这个骨头一同炼制,最终成了一把如玉的匕。
赢子楚再次来到鸿鹄的面前,手里持着那柄由鸿鹄骨制造而成的匕,“细羽消融,那我便赐它融冰之名。等孤战胜而归,希望能看到你的人身,泠月姬。”
有此等神器,攻灭东周自然不在话下。
昏暗无日的地宫之中,鸿鹄难以供养血气庞大的鸟身,但她不可屈服,只要她不回应,余下的四衰便不会那么快降临。
她也预感到赢子楚的子嗣有更盛大的龙运之气,在其未能真正成长起来之前,她不能让她所选择的秦国陷入险境。
好在她与赢子楚之间有气运相连,秦国此次胜仗给了她片刻喘息的机会。
但随着秦国的气运暴涨,五衰再次降临,这一次,是鸿鹄不愿看到灾厄,自愿将身上羽翮拔下,为赢子楚制成了一件抵挡衣表之衰的羽衣。
没有羽翮,鸿鹄体内神力难聚,根本无法供养巨大的神鸟之身,只好化为人形,以减少消耗。
那是怎样一个凄惨的形象,吕不韦见到过,并将其状刻画下来,与那件羽衣一起,分别放置在鸿鹄塔的第七与第八层。
鱼幼安站在壁画前,与那些浮壁不同,这壁画有色彩。
“画上的朱红皆是鸿鹄神鸟的血迹。”吕言在一旁说道,此刻也不再笑面常挂。
鱼幼安颤抖着手缓缓探向壁画,在接触鸿鹄血的时候,一股极强的吸力将他的月华灵气从体内抽出。
壁画像是活了一般浮现在二人眼前。
鸿鹄的人身披头散,素衣褴褛。玉脖,美人骨,蝴蝶骨,手腕,脚腕五处的伤口早已将玄铁紧紧包围,仿佛这铁链是从体内长出的一般。
“鸿鹄神鸟,你为何不离去?”吕不韦问道。
“文信侯来地宫可有王上手谕?”禾衣闻声而来,将吕不韦带到一边。
在他转身离去的那一刻,鸿鹄的声音在他心底响起,“天命所成。我选择了他,他也选择了我。开万世太平是我的天命,我亦是在赎罪。”
吕不韦于心中回道,“当初我也梦见了您,我能否为您做些什么?为天地祥和,鸿鹄不能死。”
“我赠你鸿鹄观梦术,大道五十,天衍四九,那遁去的其一会在梦中以我身为你启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