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羽毛!你还活着,我以为你死了。”鱼幼安泪流满面地扑入顾琼羽怀中,但扑了个空,他从这道光影中穿梭。
以旁观者的身份看着他杀死顾琼羽的画面。
“不。”他不愿相信。
“小鱼儿,不哭。”顾琼羽的光影出现在他的面前,将反复循环的画面遮挡,“我依旧会陪在你的身边,以家人的身份。”
鱼幼安用力推开光影,但那一双手直接穿透这道身躯,看到顾琼羽要来握住自己,鱼幼安接连后退,嘴里不停反复重复着不要。
他跌倒在地,哭得声嘶力竭,泪如雨下,大口地抽噎,逐渐在地上蜷缩到无声抖动。
颤颤巍巍地说道,“是我杀了你,是我,是我啊。是我杀了你。”一声比一声小,最后那声音细若蚊蝇,这是在说给自己听的。
一切都怪他学艺不精,来得太迟,才让扎苏他们这如此充裕的时间去折磨顾琼羽,让他无法不舍弃自己一直为以骄傲的肉体。
都怪自己没有率先收到信息,怪自己太过放心,他早该在见到玛莉亚姐妹二人时就应该察觉。
他不该接小鸿鹄塔僧人的珠串,他不该。
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鱼幼安越陷越深,他内心世界的光线也越来越暗。
他恨自己修为浅薄,他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鱼幼安!”
顾琼羽大声怒斥,“给我起来!”
这声音太大了,将鱼幼安的神呼唤回来,但那一双眼睛已经失去了色彩。
“啪”的一声,顾琼羽一巴掌甩在鱼幼安的脸上。
这一次没有被他的身体穿过,而是实实在在的巴掌。“你看看你的样子。人死不能复生,你活着就该好好活着,我的死和你有什么关系!”
这是顾琼羽第一次打鱼幼安,尽管是训斥,但他的声音一直在抖动,那一双手也因为自责而藏在身后自罚,指甲掐入掌心,他不能心软。
“我认识的鱼幼安从来都不会是一个只知道哭哭啼啼的人,他能够在成年之前就寻路谋生,能一个人在社会中摸爬滚打,能一个人操办师父的生后事,更能勇闯异国拯救自己的亲人。”
“我生来就是光艳的,即便死也是有意义的,我不需要所谓的哭泣来为我滴落悔恨、不舍、痛苦的烟花。”
“鱼幼安,收起你没有来由的自责吧。记住我的话,我的死与你无关,若是你一直沉湎于此时之中,我定不会饶你,也永远不会在你的梦中出现,彻底消失在你的世界之中。”
顾琼羽撂下狠话,用力一撞,将鱼幼安从他的内心世界推出。
鱼幼安错乱的思绪中回响着顾琼羽的最后一句话,“若是走不出,永生不再见。”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就过去半个月。
因为山海盏之前受有亏损的缘故,火金姑无法打开。
顿感灯侍难做,一边要管理众妖,一边要通达灯主想法,除此之外还要照顾魂灯的情绪。
你没听错,这魂灯虽是取用了鱼幼安的青丝、心血与火金姑的肉体、光器所铸。但它毕竟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即便无法生出器灵,但随着灯主的蕴养,也会逐渐生出人的情绪。
如今火金姑就面临着这尴尬的境地,颇有一种变成保姆的错觉。
“怎么了?”
涂山青芜与火金姑越磨合就越亲密,看着她盯着江陵宫上空的山海盏愣神不禁问道。
“我在想主上什么时候才能走出心结。”
江陵宫顶层的外围走廊上,鱼幼安坐在栏杆上,一动不动,入神的盯着远方。
“这事得靠他自己,旁人说再多都没有用。等他走出来我们可要好好教训他一番。”
之前山海盏倒摄他们灵力的事件他们都还记得,虽然大家明面上没有说什么,但心里都记得,这也是他们的心结,当真御从的生命就可以肆意剥夺么?
他们知道鱼幼安不是这样的人,但事情已经生,就像卡在喉咙中的刺,你不解决,它就永远伤害着你。
火金姑也难得叛逆一回,“是得给主上一个教训。”
顶层走廊上,雨师妾走到鱼幼安身边,同他一起坐在扶栏上,“醒了有两日了,不下去见见大家么?”
鱼幼安苦笑着摇头。
生了那样的事情,他有什么资格去见大家呢?如今山海盏也不听他的召唤,望舒上全是顾琼羽的心血,两物一直悬在江陵宫上空,“干娘,螭羽匕您收回吧。”
雨师妾在鱼幼安的脑袋上轻轻一拍,“送出去的礼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懂不懂?”
“您那么厉害,想让海水倒流入天上都轻而易举,哪里有什么覆水难收。”
“臭小子,还会打趣我了?”
随后神情一正,“我是不会收回的,你想待着就待着吧,喏,你们凡人的手机太吵了,一天到晚叮叮叮个不停,我隔了百米远都能听到,赶紧处理完事情,还有你的山海私房菜不准备开了?”
“再给你三天时间。”
说完就走,再次留下鱼幼安一人独自捂上他自己那颗已经封闭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