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是狗子,在场的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循着声音,试图将这背后的主人找到。
姜雨嫣心头一紧,是雨师箕星给她的提示。
原来她的通明舞是奏效的,只是这残留的火神遗志所剩时间不多,为了挥自己仅剩的作用,他选择在最后时机出手。
也就是在祸斗听到呼唤来此,将宴君的阴火吞噬之时。
狗子凶狠的面庞开始有些轻微的缓和,但嘴里还叼着宴君的胳膊,让他就这样垂着,只有下半身若即若离地贴着地面。
“将他放下吧。”
声音还在继续,只是这背后的主人并没有将真容显现出。
“你是什么东西?除了我老大没人可以命令我!”狗子呲牙咧嘴的冲着声音的来源,就在神像后面,“还有,老子叫鱼重燚,是我老大起的名字,不是你的小黑!”
随着牙口咬合,宴君手臂上血肉模糊,还伴随着骨头的碎裂声。
一旁的老青牛急得泪水直流。
他知道自己不是祸斗真身下的对手,也知道平江子会阻拦,便将最后希望都放在了祝融神像上。
奋力起身,将平江子桃木棍上释放的朱砂网争夺,一门心思卯着力地冲向祝融神像,尽管被地上残留的冰棱割破牛蹄也要前去。
平江子叹息,对着拔剑阻挡在前的楚潇说了句,“让他去吧。”
楚潇并没有听话地让开,依旧持剑而立,“我们还需要火神遗志,所以不能让他破坏神像。”
祸斗身上的黑气并没有被清除,两次清醒的原因,一次是因为鱼幼安的惨叫,一次是因为这声音的主人,应该就是藏在神像中的火神遗志。
但黑气并没有消散,而是一直环绕在祸斗真身的火焰之外。
只要火焰被收回体内,黑气就会重新侵蚀他的心神,万一再与阴火相容,这黑气就更难除去了。
“他不会破坏的。”平江子满眼复杂的情绪,再次请楚潇让开。
姜雨嫣也轻轻碰了一下他,微微点头。
他这才让开身子让青牛继续前行。
只见青牛一路小跑噗通往神像前一跪,牛角都被他磕断了半根,见神像并没有回应,又是蓄力重重往下一磕。
这下,两根牛角齐根断裂。
但流出的不是鲜血,而是一股股灰黄色的气,这气与牛山完美相融,仿佛本来就是一体。
楚潇更是小声说道:“地脉灵气,这青牛。”随后将目光转向平江子,得到了他的肯定。
楚潇嗤了一声。
随后不再管这些剪不断理还乱的无语糟心事,而是将鱼幼安从火海中抱回,一身嫁衣焚毁殆尽,好在里面的底衣是舜华散人赐下的,水火不侵,但为了不让外人看出破绽,鱼幼安将仙衣缩到了最小,因此原本因修炼而无暇的皮肤在此刻焦痕遍布,一头银冠也在高温中融化,将一头黑与面颊粘连。
楚潇看着如此形状的鱼幼安,眼白全被血丝侵占,仿佛下一秒血液就会从眼底垂落,颤着手不停地为鱼幼安渡着长生气,一遍遍轻轻地呼唤他的名字。
除了他的声音之外,青牛的呜咽声也没有停止。
很奇怪,这青牛的哀鸣似乎可以影响人心,让火金姑她们都想替他求情。还是平江子平地一棍将众人的思绪拉回。
当青牛的身子开始有些气化了,那道声音才再次出现,满是不忍的无奈,火神祝融的虚影也彻底显现出来。
虚影的模样不如神像一般魁梧,而是一个驼背老人。
“阿火,你这又是何苦呢?难道近一百年来的惨剧还不够你做一次正确的选择么?”祝融遗志语重心长地看着跪倒在地的青牛,他是看着一代代的庙祝从懵懵懂懂到后继有人的。
他不忍心也狠不下心。
楚潇终于等到了火神遗志的出现,也很是耐心地听他讲完这句话,只是听完了就再也忍不住了。
便质问道:“所以这百年来生的事情,火神您都知道?从宴君修炼邪术到与蝶冢勾结残害无辜少女,又或者说宴君得到的火焰是您亲自给的,包括他的邪术也是您教的。”
他虽一口一个您,但言语之中并没有半点敬意,因为就他所看到的、所听到的,这缕遗志根本就不配,若不是鱼幼安有所需要,这点如飘摇烛火的残志灭了也罢。
这件纠缠不清的事明明可以在一开始就能终结,却因一个个宛如被糨糊黏住的脑子变得更加错乱不可理喻,更是延续了百年之久,其中祸害的人与事数不胜数。
可以说楚潇积聚的一腔怨火在这一刻找到了矛头所在。
祝融遗志摇头,俯身将牛角拾起想要为青牛接上但被他拒绝了,“清楚也不清楚。”
原来祝融庙的每一代庙祝的火法都是祝融遗志赐下的明德之火所修,而当火焰赐下,祝融遗志就会陷入沉睡,只有当火焰归还之时,就是新的庙祝继任之日,祝融遗志才能有一周的清醒。
当年沐火死于宴君之手,没有了身体容器,明德之火只能重新回归神像之内,但就在最后一秒被宴君所现,他不知从哪里学来的吞火之法,将明德之火扯走了一半,又因心生邪念,夺走的那一半就是阴火。
而仅有一半的阳火也不足以将祝融遗志全部唤醒。
祝融遗志继续说道:“我虽为祝融遗志,但并非真正的火神祝融,我有自己的思想,就像是一个独立的存在,我喜爱庙里的孩子唤我火老。
也许是与人相处得太久了,我身上神的那一部分都被人的这一部分给逐渐侵占。我开始有了规则之外的情感,会伤心,会高兴,但这只是人的最初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