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答不出。一瞬间,我们都笑了,轻轻巧巧的心领神会,令慌乱的气氛顿时无影无踪。
我有些想问她,车是她自己的吗,但又觉着不好开口。
依依看我一眼,温柔地笑着说:“诚哥,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挣不了什么钱,也不乱花钱,车子是租的。像我们这种人,没什么文化,也没什么技能,青春饭也吃不了几年,只想着今后为我爸、妈,为自己留点钱。”
突如其来的坦诚,那么自然,却让我有些猝不及防。怎么她能够猜到我在想什么?
她叹了口气,又喃喃地道:“诚哥,你帮了我很多,又让你陪我回家,我知道你会为难,但是我忍不住要为难你一次,就一次。”依依的语气渐渐沉下去,神色有些黯然。
片刻,侧过头再看我时,脸上已换作淡淡的笑容。
我心里有些惊,也许是职业环境的磨炼,她总能猜到你在想什么,你想问什么。这个精明的女子,突然让我有些心疼的感觉。但是我的内心又会纠结起来,是什么让我心乱如麻?
依依的话,我不知道如何回应。一时的静默,车里的气氛又凝滞起来……
车子继续往前开着,又开过了大约四十分钟的省道,依依说:“诚哥,我家快到了。”
依依家在云城西面的一个乡镇,是一个叫“凤里”的小村子。
我突然想起昨天和王姐通话,问了她家地址,好像也在这个镇。于是我问道:“依依,你知道‘洛朗’村吗?”
依依说:“知道啊,离我们‘凤里’村不远。”
我说:“那一会儿从你家回来能不能带我去一趟‘洛朗’村?我有个案子需要去那里核实一些情况。”
依依笑着说:“当然可以,能陪咱们吴大律师去办案子,高兴还来不及呢,顺便涨涨见识。”
我也笑了,说道:“出来工作,身边还有个美女陪着,这待遇,简直是上了天了。”
依依呵呵笑出声来。看得出她很高兴。
很快到了依依家。农村的房子大抵都是如此,独门独户,房前一个小院。
只是她家的房子应该有些年头了,砖木结构,不算十分破败,但看着总有几分颓唐。院子是水泥的,虽然自家在院里散养了一些鸡鸭,但打扫得却十分干净,是井井有条的人家。
依依的父母年纪不大,也就五十出头的样子,见家里来了客人,十分热情。她的父亲甚至有些腼腆,手里捧着刚泡好的茶,不知道应该怎么递给我,上前了,又退回去,也不说话,只憨憨地看着我笑,笑容那么干净。
依依从父亲手里接过沏好的热茶递给我,淡淡笑着,仿佛是在说,这就是我父母,我家的样子。
只是没想到依依竟然是独生女,难怪她一直牵挂着父母。
依依怕耽误我的事情,没在家呆太久,把钱给了父母,和母亲聊了一会家常,就说着要往回赶了,这倒让我有些过意不去。
从家出来的路上,依依轻声说:“诚哥,父母没有文化,家里条件也不好,让你见笑了。”说罢她眼睛略含歉意地望我一眼。
我忙道:“怎么不好?我觉得家里挺好的,两个老人也好。家是过日子的地方,又不是舞台,回到家感觉踏实、舒心就好,用不着那些小心翼翼的浮夸。”
依依见我这样说,满怀感激地看着我笑了,眉梢眼角,尽是欢喜。我也报以一笑。
不知什么时候,我竟然能看懂依依的笑容,也习惯她用淡然的笑容来代替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