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九华寺一看时间是两点半,瑞子他们还没到,我便在寺里随处转转。
一进寺门,门里两侧便立有两尊神像,是两米多高的木雕,高大威猛但面目凶恶,不知道是什么神灵。
往里走,便正对一座大殿,门口案几上有细细的檀香,是供香客或游人敬香用的,随取随用,竟然不收费。
以前我从未进过寺庙,但在网络上看多了和尚、尼姑骗钱的信息后,一直认为大多寺庙、道观都是骗香客钱的,这次倒是令我对之前的思想有些改观,也暗自提醒自己,以后遇事不能太过主观和武断。
我随手拿了三炷香进得殿来。大殿内很宽敞,但空荡荡的没有人。两侧都有玻璃柜台,我看了看,都是售卖些佛牌、珠串、折成三角状的黄符什么的,居然也没有人守,柜台上贴有收费的二维码,旁边两行小字:按价扫码,付费自取。
我有些诧异,现在庙里都这样了吗?这也太信得过别人了吧!又看看价标,东西还都不贵,最便宜的两块,最贵的也才十块,这绝对是诚信经营的价格。我不由得再次对寺庙的看法有了改观,最起码对这座小小的九华寺打消了以往的偏见,感觉自己以前的想法确实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殿里的神龛上供着三尊菩萨,仍旧不认得。我只点燃了香,恭恭敬敬在菩萨面前磕了三个头。
出了大殿沿路往前走,路旁有一溜的三间平房,门开着,我信步走了进去,原来是连通的三间小舍,一溜的大长柜台,全是售卖各种佛具,种类、样式比之前大殿里多了很多,价格差异也大了。但最吸人眼球的却不是这些琳琅满目的佛具,而是这小舍里来来去去穿梭的猫。
这些猫有大有小,白的、黄的、黑的、狸花的,有伏在门边的,站在凳子上的,蹲在玻璃柜台上的,还有几只就在小舍里信步走动,仿佛散步一样,竟然一点也不怕人!我甚至有些怀疑是到了宠物商店。
柜台里坐着一个妇人,约莫四十多近五十岁的样子。衣着朴素。见我进来也不起身招呼,只静静地看着电视。我注意到她看的节目竟然是易中天讲的中华史,这时正讲到魏晋时期。
很少有中老年妇女愿意看这类节目,我不由对她有些刮目。
踌躇了片刻,我指着柜台喊道:“大姐,这些都是卖的吗?”
妇人侧头看我,站起身走过来,“都是卖的,随便看。”末了,又微微笑着说:“你该叫我阿姨。”声音柔润平和,有历经沧桑的饱满,也有平静沉寂的恬淡。
我闻声抬头,才见这妇人长得极美。肤白。长。长束在脑后。两鬓略见银丝,却一丝不苟地梳理,拢在耳后。眉目苍翠、清澈。微微笑着的时候,能看见眼角的细纹,眸子里却有隐隐流光。
我轻咳一声,道:“我是怕叫了阿姨你生气。”
妇人笑了笑,不再说话。
我又问道:“这儿怎么这么多猫啊?好像还不怕人。”
妇人随手轻抚着蹲在柜台上那只狸花,说道:“全都是流浪猫,来这里有一、两年了。最开始只有一、两只,我见着可怜,便每天给它们准备点吃的,到后来越来越多,最后干脆把我这儿当作家,懒得走了。你看那只,是断了一条腿的。这个小狸花也有一只眼睛瞎了。”
我才注意到,确实有几只是残疾。不由得对这妇人肃然起敬,说道:“您这才是慈悲!”
刚想要再看看,突然电话响了。拿起来一看,是瑞子,知道这是暗号,于是我说道:“哦,我朋友到了,下次再过来。”
妇人微笑颔。
我走出小舍,远远地便看见瑞子和杜涛在大殿门口东张西望。我暗自开了法眼,果然没看见杜涛身后跟着小鬼。
我走上前去,瑞子凑过来说:“不是说有事吗?怎么还先到了?”说罢暗递一个眼色。
我朝他点点头,比了个“ok”手势。瑞子顿时会意,知道那小鬼确实进不来,于是说道:“走,咱们先四处逛逛。逛完拜拜菩萨,保佑咱们财运亨通。”
三个人沿路闲逛,我趁机瞟了一眼山门处,只见那小鬼远远地站在山门外,神色木然,一动不动。我完全放下心来。
一路走着,杜涛见我俩都不说话,微觉奇怪,“瑞哥,诚哥,今天是怎么了?我看你们不像来逛庙的呀。有事儿?要是兄弟有得罪的地方,还请两位哥哥原谅,是兄弟年纪小,不懂事。”
我和瑞子仍不搭话。逛到一个僻静的凉亭处时,见四处无人,我和瑞子对视一眼,点点头,就这里吧。
我们把杜涛拉进亭子坐下,又一人点了根烟,我才说道:“兄弟,你猜对了,我们找你确实有事儿,不过我们今天要和你说的事可能有点匪夷所思,也许会颠覆你的认知,你不用怕,我们是在救你。”
一番话让杜涛不明所以,明显有些怵了,脸上挤出几分勉强的笑意,“诚哥,有事儿您说,兄弟我听诚哥的。”
瑞子一旁说道:“你小子有事瞒着我们,你自己是不知道你摊上了多大的事。”说罢又看向我道,“老吴,给他亮一套再说事儿,省得这家伙不信。”
我点点头,“先给你们开个眼。”说罢我拿出一张黄纸符,夹在右手剑指,摆出一个起手式,口里念道:“天法清,地法灵,大道法行见分明,奉祖师敕令,借阴阳法镜,现真形。”念罢,我左脚在地上“嘭”地一跺,手中的黄符倏地不点自燃,我顺势左手剑指从符火中掠过,分别在他二人眉心一点,随即收势,那黄纸符也恰好在此刻燃尽,随着我剑指的收回,只剩了纷纷纸灰,轻然坠地。
瑞子喝了声,漂亮!
再看杜涛,两眼直愣愣地盯着我,嘴张得老大,却半晌说不出话。
我之前开眼是用印诀,这一次是用纸符,虽方式不同,但作用却是一样。目的就是要露一套极具感官效果的手法给杜涛看看,好让他相信我们后面说的话。
片刻,杜涛总算缓了过来,一脸不可思议地说:“诚,诚哥,你这是逗兄弟玩儿呢吧!”
我瞥他一眼,“我还没那闲功夫。”又拿出一面八卦镜说道,“开了眼你才看得到,来吧,见证奇迹的时候到了。”
我在他俩中间坐下,一手将八卦镜对着我们高高举起,就像用手机自拍一样。镜子中清晰地映出我们三个人的脸,我和瑞子的并无异样,杜涛的印堂处却是一片晦暗。
杜涛大惊,擦了擦自己的额头,又看,仍是一片晦暗。又擦了擦镜子,再看,顿时瘫坐下来,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