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衡一旁笑呵呵地接口道:“咱们的合作敲定了,两位律师也不是外人,我老邓唐突说一句,我们秦总确实谦虚了。说公司的基础是老秦总带着我们一帮老兄弟打下来的,这不错。但老秦总因为身体原因,两年前就在家休养,将公司交给了秦兄弟。
那时秦兄弟刚刚大学毕业,而且已经考上了另外一所大学的硕士研究生。但老秦总临危受命,我们又是一帮大老粗,根本不知道怎么管理公司,秦兄弟不忍见我们好不容易打下的江山付诸东流,一咬牙,撕掉录取通知,接管了公司,硬生生放弃了继续深造的机会。
这一点,我们一帮老员工看得明明白白,那是为公司的牺牲和付出,虽然那时秦兄弟刚步入社会,但就凭这一点,公司上上下下是既敬重又佩服,都从心底恭恭敬敬叫一声‘秦总uoo27。
而且这三年来,在秦总的带领下,公司的成就有目共睹,大家更是对秦总心悦诚服。”说到后来,邓衡脸上已是一片凝重、肃然,显是从心底对秦祺敬佩、感激。
原来还有这样一番经历,我和官婷对望一眼,也不由得对这位年轻人刮目相看。
公司与律所的常年顾问合同签订了,白纸黑字写着顾问年费二十万,另外再支付官婷前期为公司在工伤认定、行政复议阶段所做的工作以及代理一审、二审诉讼的报酬十万元。君正所指派官婷和我负责天下一品的所有法务工作。
三十万呐,轻松到手!这公司倒也大气。又看到合同里还写着“指派”,其实我们所总共也就两个律师,我心里不禁暗自偷笑,再看官婷,却现她神色微有异样,我立时警惕:我知道,咱们这单纯的老板定是觉得我们这样一个小律所匹配这突如其来的幸福有些受宠若惊了,再撑下去怕是要出纰漏。我立马强装镇定地跟秦祺和邓衡又客套了一番后,拉着官婷走出了天下一品的大门。
回律所的路上,我问官婷道:“老板,你也是见过大阵仗的人,怎么这合同一签,你反倒稳不住阵脚了,我是真怕你也谦虚谦虚,让这到手的三十万缩了水。”
官婷一手按着胸口,兀自紧张地说:“我之前确是开口给邓衡说过顾问费二十万,还想着和他们谈的时候也好有个退让的空间,谁知道他们一点不还价,竟然还把前期工伤认定、行政复议的报酬也付了,这倒让我有些不安,感觉好像亏了人家。”
“哎哟,我的老板。”我一脸稀烂地道,“说白了咱这就是买卖,谁家掌柜的不巴巴地望着自家东西卖个好价钱?你倒好,还担心卖价高了。就像秦祺说的,要不是咱们,他们冤枉背锅不说,这一个工亡的赔偿金有多少你不是不知道,那得损失九十多万呐。咱们给他规避了损失不说,现在还给他‘看家护院uoo27。别说三十万,就算给咱们一半他们也不亏。再说了,人家都认为咱们值这个价,你反倒心虚了。”
说罢我看她一眼,又摇摇头痛心地道,“我滴姑奶奶,现在竞争这么激烈你不是不知道,你看那全道友,跟条饿狼似的,当初压你、踩你怎么没见他心虚?没见他不安?生意像你这么做,不被人家踩死那才叫怪了。”
官婷沉吟了半晌,幽幽地道:“真是这样吗?可是我始终觉得我们是律师,不是商人呀。”
唉,说了半天,我这老板还没开窍。我打量她一番,心想,是不是胸大的美女都没脑子!
我又循循善诱地道:“老板,你没听过‘法律商人uoo27一说吗?这就是指咱们律师,而且还不是每个律师都配得上这个称呼,还得是成功的律师才行。
你想,咱们给客户提供法律服务,收取相应对价,这不就跟做买卖一样吗?但是因为只要有市场就有竞争,而且货有贵贱,价有高低,所以并不是每一个律师都能把自己的‘货uoo27卖出去,那就更谈不上好价钱了。
而你自己有一身‘硬货uoo27,当然不愁买家,但我们总得寻思着这一身‘硬货uoo27怎么才能卖个好人家,卖个好价钱不是?老话说得好:‘修得文武艺,货卖帝王家uoo27,咱不能自己糟践了自己的东西呀。
而且官老板你现在不比从前了,以前你在行健所,根子深、资源好,那就是背靠着大树好乘凉,你只管专心做好自己的案子就行,但现在你自立门户就不一样了,因为你不是一个人,你要撑起的是一个律所,咱们这律所以后会变成三个人、四个人,甚至更多,这就需要立足,需要咱们站稳脚跟,否则只能是昙花一现。
而你要立足就得自己长成一棵树,就得有自己的市场,但是这市场不会从天上掉下来,只能靠咱们去争、去抢,争不赢、抢不过就得歇菜。所以这市场竞争就像大浪淘沙,它注定了不是每一个律师最后都能长成一棵树。”
一席话把官婷听得愣了,一双美眸怔怔地看我。
我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道:“对不起啊,老板,有点乱。我绝对不是指责你,也不是教你什么,我只是觉得你对咱们这个行业的底细好像不怎么了解,所以提醒一下你。”顿了顿我又道,“也是……也是为了咱们君正所的大局着想。”
“我以为只要把业务做好,律所就能慢慢做起来,看来之前我还是想得太简单了。”官婷怔怔地说。
沉默了片刻,又抬头看着我喃喃地道:“不过有一点我还是做对了。”说罢莞尔一笑道,“就是招了你这么个会使野路子的员工。”
我也笑道:“老板抬举了。我这不也是‘货卖帝王家uoo27吗?要是别家请我,我还不去呢!”
“怎么呢?你还蹬鼻子上脸?”官婷笑道。
“哪儿敢!我一戴罪之身……”随口的一句话,忽又戛然而止。瞬间让我想起当初君正所接纳我时的情景。
“那是为什么?”官婷随口问道。
我一时竟无以为答,顿了顿,看她一眼,笑道:“因为别家老板没我家的漂亮!”
片刻的沉默,“哈哈哈!”,“呵呵呵!”,我俩爽朗地笑开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