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个坐在案上,一个坐在案下,距离极近。
封彦微微前倾上身,一双肆虐戾气的眸子将舒颜死死锁住,犹如蓄势待的老鹰,压迫感占据四面八方。
舒颜俯视着他,抬起水杯,挑衅般一饮而尽。
猝然,沉寂的猎鹰一跃起身,一只大手按住猎物的腿,另一手抄过她的头,低头落下狂风暴雨。
银制的水铫咚地砸在地面,翻滚了好几下,水流汩汩流出,玉杯亦嘭地砸碎,碎片四溅。
说时迟那时快,舒颜将手横在唇前,咽了下喉咙。
舒适的温水滑过食管,而掌心处,传来截然相反的粗糙干燥,那是封彦干渴了几十个小时的唇。
一时无言。
封彦睁着眼睛,只感觉唇碰到的地方柔软极了,如棉花,赛糕点。
偏离正常的理智一点一点被眼前人的抵触拉回。
舒颜连踢带推弄开了他。
“要喝水,前面茶房,自己烧去!”
说着她便要跳下桌子,封彦臂弯一捞将她揽在怀里:“别动,地上都是瓷渣。”
他身高接近一米九,抱这一世矮了他快三十厘米的舒颜简直轻轻松松,何况她还轻。
“什么?”舒颜偏过脸,瞅了眼地上的碎渣,勾住他的脖子,脚又往上缩了缩。
封彦抱着她回床,在她耳边停滞,小声嗫嚅,似乎是在道歉,随后穿过帷幔远离。
隔着影影绰绰的纱布,能看出他竟然在收拾地面。
收拾结束,又推开门走出了房。
过了一会儿,见人没回来,舒颜下了床,站在已经被收拾干净的地方,琢磨这位传闻中的暴君到底是什么情况。
倚仗男人天生的体格欺负人?不太像。
恼羞成怒?也不像,她要是暴君,在羞的时候就开始宰人了。
舒颜抬手擦过唇,咬了下牙,得亏她反应快!就算封彦是她b计划的关键,她也不能接受与他真正产生亲密接触。
拜托,谁听过他和宠妃的墙角,还能当无事生地接受啊!
坚决不要。
要不是清楚并且理解碎片有他独立的人生,她恐怕都会觉得自己头上在冒绿光!
哐!前院茶房突然传来碰撞声。
舒颜侧过脸看了下,推门走了出去。
哐!当!哐!杯碗摔碎声连绵不绝,舒颜走到茶房门口,投目望去,一片狼藉。
她惊得说不出话,炉火还在熊熊燃烧,封彦狼狈地坐在地上,脚边是烧得滚烫的银铫子。
下衣摆全然被沸水浸湿,热气直冒,升腾如烟。
不是吧?舒颜穿过杯碗碎片,走到封彦旁边,沉默半晌,道:“你这,生活能力也太差了。”
封彦脸一红,凶道:“还不扶朕起来!”
“哟,精神还挺充足。”
舒颜弯腰,抄过他的肩将他扶起,瞥见他无力的腿,估计应该是烫伤了,也没再说什么,将他的重量压在身上,搀着他往回走。
时不时停下来把脚下碎片踢到一边。
“不是说朕是你仇人吗,还管朕?”
“神经,我要不管你是不是也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