帷幔层叠交错,躺在床上的女子痛苦得近乎痉挛,封彦紧紧地握住她的手,任由她的指甲掐进血肉。
太医院的人站了一圈又一圈,个个面露难色,最后还是耿康站了出来。
支支吾吾说了一堆屁话后,耿康颤巍巍地表示:婕妤娘娘不知何故体寒之症加重,日后恐、恐难以受孕。
他说得委婉,实际情况还要更严重。
封彦怒意沸腾:“查!给朕查!究竟是怎么回事!”
逼着舒颜调理了这么久的身子,怎可能会出现这般情况?
一定有人,一定是有人想害她。
封彦不吃不喝地坐在床边,握紧她的手。
背后黑手不希望她有孕,所以夺走了她的生育能力。
她什么也没有做错,却因为他是一国之君,而遭遇了无妄之灾。
泪水沿着脸颊一滴又一滴地滑落,咸湿的空气里浸满封彦无声的悲痛。
夜渐深,在药物的作用下,舒颜好了许多,封彦翻身上了床,将人搂在炙烫的怀里,手指温柔地穿梭过她的丝。
“等你醒来,朕就让楚家回来。”
“真的?”
封彦动作一顿,低下头,一眼瞧见了她惨白的脸上亮晶晶的眸子。
沉默延续了片刻。
随后是他大力将人压在怀里,仿若珍宝失而复得。
声线颤抖:“真的,一切皆如你所愿,以后不要吓朕了。”
“你胆子真小。”舒颜吃力地靠到他肩头,“这回我又得了什么病啊?”
有气无力的气音擦过耳朵,封彦凝视着地板,抱紧她,摸摸她的头:“没事的,朕会保护你。”
舒颜抬起额头,碰了一下他的脸颊。
其实她清楚是什么病,甚至几个月前就料到自己会得什么病。
房间里的香、门口的花,以及日常吃的药膳中的一味药,这三者混合起来,乃是极寒的慢性毒,能让她不知不觉地失去生育功能。
舒颜行走人间多少年啊,这点伎俩在她眼里宛如透明,在现时就决定将计就计,借此来换取利益,推进任务。
前几天她就感觉很不适了,全靠时忆施幻术,隐藏了她不佳的脸色,才能推迟到今天良机作。
对于舒颜而言,这具肉身只是她做任务的一个躯壳,可对于封彦不一样。
她能够真切感知到封彦此刻的关心、愤怒,以及,喜欢。
舒颜看着封彦,坚硬的心软了软,扬起虚弱的笑容:“没关系,别害怕,我还活着。”
封彦心脏倏地砰砰直跳,慌张地起身下床:“饿、饿不饿啊,我去厨房看看。”
连“朕”的自称都忘说了。
他推门离开,门口的樰寻花已不见踪影。
室内也闻不见缥云香的香味。
看来是现了。
户外,段镜寒砸碎花盆,浑身战栗,一群医官站在一旁胆战心惊。
都说邀华宫邀音殿的段公公脾气好,瞧着也没比皇上好到哪里去啊?
段镜寒盯着碎掉的盆栽,捏起拳头,骨头嘎吱作响。
他已经够小心了,半个皇宫均是他的眼线,竟还叫奸人混了进来。
他的势力还不够。
是啊,还不够。
那厢,带着粥返回的封彦坐到床边,边看着舒颜喝粥边道:“楚家不会是你的避雨伞。”
要想在步履维艰的宫廷活下去,楚舒颜需得在朝廷有人。
舒颜轻笑:“那谁能成为我的避雨伞呢?段公公你认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