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我没事的,”说完他摇摇头。
通过这段时间观察,江书雅觉得,王子良虽然个头不高,皮肤有些黑,但是五官不丑,他为人机敏,勤快,踏实,有担当,是个非常不错的男孩子,只是无论在哪个时代,身家单薄,没有稳定事业的男子都会是边缘人。
一向努力生活,又幽默风趣的男孩,却突然变得颓废起来,忙完最后一波,江书雅没有急着走,见他一个人坐在外面角落里,神色凝重,抽起焖烟,低头对着地面呆。
江书雅找到跟他住在一个宿舍的男孩,那男孩带着眼镜,别人都唤他小五,听说家里上面有四个姐姐,他是第五个,也是唯一的男孩,更重要的是,他是王子良表弟,关系更加亲密,江书雅喊他到一边说话,问道:“王子良最近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小五擦了擦眼镜,朝王子良看了一眼,皱起眉头,道:“大表哥家里还有个弟弟妹妹,二表哥去年大学毕业了,表妹如今还在上大学,学费都是表哥出的,二表哥去年已经工作了,听说今年要结婚,女方家要十万彩礼,姑妈让大表哥寄钱,大表哥没有钱,跟姑妈吵了一架。
听说他们当初讲好的,表哥先供他们上大学,二表哥参加工作后,要供表妹上大学的,如今二表哥要结婚,女方家不愿意二表哥后面供表妹,姑妈只好让大表哥继续供表妹继续上,大表哥同意了,但是二表哥的彩礼钱他是真的拿不出,姑妈就让他想办法。”
“你姑妈她们是做什么的?”江书雅有些好奇
小五在饮水机上接了一杯水,咕噜咕噜喝了起来,眉眼更加凝重,神色哀伤,低声道:“十几年前我姑父在金陵江北一个码头上看守仓库,因一场大火意外被烧死,人被烧的面目全非,不久后就在金陵殡仪馆火化了,骨灰送回了老家,事后法院也赔偿了一笔钱,当时村上大多人都知道,纷纷揣测她们家拿了不少钱,毕竟码头仓库是国家的,按法院赔偿标准,根据烧伤,烧死级别赔偿,起码也有二十多万的赔偿,在那个小村上这无疑是一大笔钱了,有的人家动了心思,打上了我姑妈的主意,姑妈那时觉得自己还年轻,就带着表妹很快又改嫁了。”
“大表哥和二表哥两个人还在上学,平时不回家,都是住校,只有放假了才会回家,家里的爷奶跟着叔叔他们住一起,亲戚也不待见他们,后来兄弟俩再也不回去了,大表哥高中毕业后就出来打工了,没有多久我姑妈竟然带着表妹回来了,而且还是一身伤,因为那家男人已经有了一儿一女,对表妹不好,经常喝酒,脾气很大,前任老婆就是被打死的,因着家里长辈在警局有关系,所以没事,姑妈跟他就是看中他家条件好,出门时把那赔偿款留了一小部分给大表哥,姑妈嫁过去后,那男人对她防备很足,不让姑妈掌管家里的钱,无奈的姑妈只能用自己的钱来维持,后来钱用的所剩无几,那男人对她防备心太重,再过下去,自己也讨不到好,当时我爸去看她,还跟我爸哭诉,非常后悔再嫁,就应该把那钱留着给两个儿子用,经过我爸的帮助姑妈回到家里,大表哥舍不得表妹,而表妹又舍不得姑妈,直到今日大表哥对姑妈也一直不冷不热。”
“所以你姑妈是一个人在家里生活。”江书雅问
小五道:“是的,姑妈回来后身体伤了,在医院看了很长时间,后来有所好转,但是也不能干重活,只能在家里做些简单的活,去年我去她家拜年,看见左右两家都盖上水泥楼房,只有表哥家还是二十多年前姑父留下的几间土坯房,那房子墙面都裂开了,我大表哥只好喊来泥瓦匠修补。”
“你那二表哥的女友看到他们家这样也愿意嫁过来?”江书雅又问
“肯定是不会住到村上的啊!二表哥如今工作在外地,是不会回老家的,但是大表哥帮他出了付在我们那市中心买了一套两居室的房子,我们那房子一共就二十多万,付只要八万,二表哥承诺剩下的钱他自己还。”
小五回
“你表哥是个很好的榜样,我觉得我们都不如他。”
江书雅不禁感叹:“是的,我爸也是这样讲的,让我多跟表哥学学,男子汉要顶天立地,有责任有担当。”
小五一脸骄傲的把江书雅给逗笑了。
突然想起那次在碧江饭店一起吃饭的钱是王子良付的,那顿饭大概也是要一千多的吧!看他平时穿的衣服都是工作服,那次吃饭他身上穿的是洗的有些白的衣服,牛仔裤也是多年前的雪花老款式,估计这也是他拿的出手的最好衣服了,平常舍不得拿出一分钱买衣服穿的人,竟然舍得花那么多钱请客吃饭,想来他把朋友间的情谊看的很重,不由自主的对他产生更多同情,从十几岁就开始独自撑起一个家的生计,她自内心的佩服,原来这世间,努力辛苦生活的不止她一个人。
走到王子良旁边坐下,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卡递给他:“这里有一万块钱,我提前把一年的快递费都付了吧!你每个月从里面扣了就行。”
王子良看着她迎来的目光,浅笑一声,摆摆手:“不用……是小五跟你说的。”
“嗯,你真的打算帮你弟弟付彩礼钱?”江书雅问
他又开始点烟,谁知被江书雅挡了过去:“不要抽烟,我闻不了这味儿,抽烟也解决不了问题,不是吗?”
他识趣的灭了火,脸上强撑着笑意,随即又凝重起来:“我在我爸坟前承诺过,先给二弟娶妻生子,只是我没有想到我是这么没用,在最后节骨眼上……。”
看他心中沁出泪来,江书雅安慰道:“你已经很了不起了,你凭着一己之力,供养了两个大学生,你还帮着出了付,对的起他们了,试问如今有几人能做到像你这样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