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里的凉风吹过来,时间一分一秒地溜走,他一起一落的轻拍声,和着两人同步的呼吸,进到她的耳朵里,她烦躁的心跳慢慢地平稳下来,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周粥眼帘掀起来些,想看他,最终又落下去,只盯着他耳侧的鬓发看。
苏柏熠的掌心向上走,扣上她的後颈,轻轻捏了捏,「想问什麽?」
周粥黑睫微动,没说话,苏柏熠也不着急催,只是掌心变换着角度和力道,捏完她的後颈,又捏上她的肩膀,虽然不想承认,但他捏得很舒服,周粥心里的警惕一点点掉下来,压在心头的问题也慢慢说出来,「你刚在阳台上,在想什麽?」
苏柏熠一怔,偏头看她,语气有些讥诮,「你还会关心我在想什麽?」
周粥抬起头,对上他漆黑的眸子,轻声道,「我在很多时候都看不懂你,也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什麽,你总是很沉默。」
或许是因为深夜总会让人轻易地卸下一些防备,又或是因为现在两人间的气氛是这段时间以来最好的一次,更多的也许是因为她的眼神太过认真。
苏柏熠捏上她的下巴,似把玩般的摩挲,哪怕在顾靖川和祁少臣面前,他也从来没有跟谁陈情剖白过他的内心,这是第一次,他看着天花板,许久,艰难开口,「我有时会觉得我的存在或许就是一个错误。」
周粥肩膀僵住,他的语气太过平静,没有悲,也没有喜,平静到好像对周围的一切都失望到了极点。
「苏锦生」,苏柏熠轻呵一声,语气不屑,「不提也罢。」
他看回她,慢慢道,「我们家老爷子,应该很难再有谁比他控制欲更强,在他的眼里只有利益,我祖母,苏锦生,柏家,还有我,我们都是他换取利益的工具,他或许也就对你那位淮安哥有几分真心,他以前看重我,不过是因为我背後有柏家,还因为我让苏正稳稳当当度过了难关,後来他发现我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我在他那儿就算是被判了死刑,他其实早就想把我踢出苏正,能忍到你淮安哥回来,已经算是不容易,我对他而言,就像是颗棋子,有用的时候,可以拿来用一用,没用了,就直接一脚踢开。」
周粥的呼吸更轻。
苏柏熠又道,嗓音里透着一种心灰意懒的消沉,「柏书音,也就是我妈……她其实是一个可怜人,嫁到苏家前,她已经有了喜欢的人,最後还是为了家族利益,舍弃了一切,选择了联姻,她压根儿看不上苏锦生半点儿,自然更看不上我这个身上流着苏锦生一半血的儿子,我对她而言是累赘,更是屈辱,我从一出生,就被丢给了吴妈,五岁的时候,才见她第一面,她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你真的不应该来到这个世界上。」
周粥的手不自觉地攥上他的胳膊,心也跟着蜷缩成了一团,她五岁的时候,妈妈去世,妈妈走的那一天,可能是有什麽预感,所以一直都将她抱在怀里,一遍又一遍地亲过她的脸,妈妈说,她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人,她这辈子做得最正确的一件事就是把她带到了这个世界上。
她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天,也永远都忘不了妈妈的话,妈妈陪伴她的时间虽然短,但给她的爱半分都不少,她靠着妈妈对她的爱才一步步走到今天,她想像不到一个五岁的小朋友听到妈妈对他说,你真的不应该来到这个世界上,会是什麽感受。
苏柏熠扯了扯嘴角,「你不用拿这种眼神看我,也不用可怜我,其实他们怎麽对我,我都无所谓,因为我对他们从来没有过任何期待。」
周粥的眼睛生出酸涩。
苏柏熠默了半晌,轻声道,「但你不一样。」
她那样满心满眼地看着他,对他说过喜欢,他不想信,可偏偏又信了,最後她又告诉他,她对他的喜欢都是假的,她说喜欢他,喜欢他的笑,不过是因为他长得像另一个人,这让他彻底变成了一个笑话。
苏柏熠看着她,「我对你有过期待,很多,最後你却骗了我,你很厉害,能把我耍得团团转转的人,你是第一个。」
周粥泛红的眼眶里聚起细碎的晶莹。
苏柏熠抚上她眼角的湿润,「我刚在阳台上的时候就在想,也许错处不在你,外人给我的评价,心狠手辣,薄情寡义,他们说得一点都没有错,所以,像我这种人,可能注定就不会有谁来真心喜欢。」
周粥摇头,眼泪从眼里滑下,落到他的手背。
苏柏熠幽黑的眸光深不见底,「哭什麽,我对你而言,难道不就是一个代替品?在你心里占不到一星半点的位置。」
他这样一句紧挨着一句地砸过来,周粥的脑子乱成了一团,她不知道要怎麽说,只有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掉。
苏柏熠抹去她的眼泪,不许她逃避,「说话,就真的这麽不想看到我?我才待了一天x,你就着急轰我走。」
周粥呜咽着控诉,「谁让你不穿衣服。」
苏柏熠一顿,「我只是没穿上衣。」
周粥眼泪掉得更凶,「那也是没穿。」
苏柏熠捧起她的脸,认真看她,「我以为你喜欢。」
周粥怒目而视,眼里全是泪,「我才不喜欢。」
苏柏熠倾身过去,亲上她的眼睛,「不喜欢为什麽偷看?」
周粥偏过头,抽搭着鼻子咕哝道,「你少污蔑我,我没偷看,更不喜欢。」<="<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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