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为了三个孩子,还是硬撑着,她咬牙抓住树根,看着崖顶上的人,秦庆东使人晃了几次绳索,都没到跟前,最后宋观舟抬头骂道,“你他娘的是个蠢货吗?在绳子下头挂个重物,不就过来了!”
声音尖刻,半山腰的裴岸听了明白,立刻往崖顶上传,秦庆东赶紧吩咐拉绳子上来,挂了个棒槌,这会儿又寻来两根绳索,一并放了下去,宋观舟几乎是咬破舌尖,才拢住三个摇摇欲坠的孩子。
“四婶一定救你们上去。”
刘贤回过神来,委屈道,“四婶,我害怕。”他再做成熟稳重也不过就是七八岁,宋观舟拽住树根,与三个孩子加油打气,最后同刘贤说道,“贤哥儿,你上去后叮嘱他们,不得打杀任何一个奴仆小厮,人命之重,不可乱来。”
刘贤哽咽道,“四婶——”
宋观舟重复,“听到不曾?还有淩哥儿、雁姐儿!”
淩哥儿还懂些,“好,四婶!是我们自己不小心落了水,不该责罚旁人。”秦家小丫头燕儿哭了起来,“四婶婶,我知错了。”
宋观舟心软下来,“没有错,幸而有四婶婶在,不然多危险啊。”
三根绳索终于来到宋观舟跟前,她几番浮沉,耗尽力气,终于给三个孩子打了最稳固的结,刘贤本要上去,一把抓住她,“四婶婶——”
宋观舟惨笑,“……四婶婶没力气了。”
她不止没力气,这会儿突然腿脚抽筋,寒冷与疲惫侵袭她,如不是咬破几次舌尖勉力支撑到现在,恐怕早沉了下去。
这会儿几个孩子都得了活路,她再无念想,刘贤手上本就无力气,竟然一个不察松了下,再抓就落了空,而宋观舟双眼一闭,随波逐流去了。
“四婶婶!”
三个孩子哭叫着,裴岸只觉心头慌乱,可密林树木,拦住了他的视线,他只得加快手中砍刀度,急切不已。
“观舟,你定要撑住。”
他暗自心道……
那料崖顶上的秦庆东再看,声嘶力竭喊道,“宋观舟!宋观舟!你撑住——”
裴岸与朱三刚扑到岸边,宋观舟却已顺水飘去,茂密林中那处流水,像个吸盘一般,宋观舟飘到那里,忽地没了人影!
忍冬一看,再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少夫人!少夫人啊……!”
莲花壮姑也跪坐在地,哭得天崩地裂!
裴岸目眦欲裂,急火攻心,竟是要跳下去,却被朱三一把抓住,“四公子万万不可!”
“观舟——!”
裴岸撕心裂肺喊道,眼眶泛红,心如刀绞,当宋观舟脱了衣裙跳下瀑布时,心头已然大震,谁料这番竟然眼睁睁看着她没了!
朱三稳住心神,“四公子,我们沿着找下去,一定能找到少夫人的!”
裴岸压抑住心头的绝望,点了点头,“走!”
崖上众人,除了纷纷安抚救上来的孩子之外,其他人都怔怔看着早无人影的池子,许久之后,黄执才呵斥众人,退到外头,“再喊些人来,山高林密,准备火把,沿着河岸找下去吧。”
——宋观舟,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