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睁开眼,又闭上。
拼尽全力站起来,跳下床,踉跄着奔到墙边,摘去了墙壁上的宝剑。
“锵”无力的手臂拉出锋锐的剑芒,苍白的剑光让苍白的脸色更苍白。
唇抖动着,剑身抖动着。曹节一剑劈断面前的桌角,垂泪,决绝:“你我从今日起恩断情绝,我若再次对你动情,犹如此案。”
“不是,曹丞相不是我杀的。他的死,我的确要负上责任,可罪魁祸是司马懿。夫人,你若是信我的,就放下手中剑。若是不信,我走过去,你一剑刺过来。我给你父亲天命。”
我从容的迎着冰冷的剑尖走过去。
用热呼呼的胸膛顶着它。
曹节凝泪的双眸,忽然收缩,清泪泉涌,凄惨道:“袁熙,我一生都毁在你的手上,我们一起死吧。下辈子你对我好一点。我还爱你。”
我把她伤害到这种程度了!
这句话比剑尖还要锋利,早已穿透我胸前的肋骨,把我的心脏割开深深地口子,口子里的热血狂喷出来。
我嘶喊道:“好了、好了。你不说这话,我兴许就让你一剑杀了。既然这样说,那好,我不死了。你也别死。我要对你好,让你高兴起来。人哪里会有下辈子。只有下半生。我会用尽全力去爱你、弥补你。”
曹节掩面恸哭:“还来哄骗我。若你的心里有一刻记得我,也不会杀死我的父亲了。”
我轻轻的拨开她手中剑,箍抱住她的腰,咬着牙道:“我带了曹纯回来,他可以证明,曹丞相不是我杀的。曹节,我不死,你也别死。我会把你捧在手心里。拼死来弥补你。”
“当啷”曹节再也握不住手中的利刃。
颤声道:“你说你把兄长带来了。你让他来,让他来,我问他——”
曹纯连夜被带进宫中,见到曹节,兄妹抱头痛哭一场。
曹纯向曹节陈述了曹操、曹彰、夏侯敦被害的经过。
曹节悲痛欲绝,哭泣吐血。昏厥两次。
我连忙给她施针和曹纯一直陪护在榻前,直到窗外树影婆娑,景物昏黄。
曹节第三次幽幽醒转。
曹纯放下心来,知趣的告退。
曹节说:“我要报仇,亲手报仇。”
我说:“如果你觉得那样可以高兴起来的话。我用现有的一切来帮你达成愿望。只要你不恨我。”
曹节拍了拍身边的枕头:“你上来抱着我,一炷香、一盏茶、一天、一生一世。我不恨你。”
我上去抱着她,只有一盏茶的时间。
她陷入熟睡了,呼吸均匀,面容平静。
双臂紧紧的缠绕着我的腰。
死死的。
建安十六年,公元211年。连年大战,强大的帝国经不起折腾了。
面对庞大的军队,粮草、金钱都有些入不敷出了。
袁军必须休整。
说是休整,其实辽东一带,阎柔、田畴和公孙康一直血战不断——
二月里,阎柔、田畴集结了幽州、
辽西十万兵马,一路北上,
三个月后深入辽东四百里攻打辽东重镇襄平,
所过郡县,全部拿下。
公孙康派其弟公孙恭、大将军卑衍、先锋杨祚,起辽兵十五万赴援。
双方在辽水之滨扎下营寨,形成对持之局。
两个月间,交锋不下二十次,卑衍被辽西大将裴景斩杀。
公孙恭深沟高垒坚守不出,寻思着幽州兵深入数百里,
辽东道路不便,粮草转运困难,用不了多长时间,幽州军乏粮,必然败走。
可他忘了幽州军有个地理通——
田畴。田畴对这一带的地理了如指掌,
那里的路有多宽,路上有几块石头,
几个转弯,道旁的水有多深,他都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