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还想来硬的?”
雷虹扬起眉毛,何剑秋认得她这样的表情,意味着之后的事情不会好好收场。
但是,他们已经离婚了,还能有比这更坏的收场吗?
鬼见愁不再愁了,他拿出了工作里的强势——开始强势道歉:“雷虹,之前一意孤行是我不对,但是结婚这么久,我们没有感情问题,你是知道的。”
“你天天把我的话当耳旁风这还不是感情问题啊?”
雷虹冷笑一声:“跟你说过八百次我是自愿退下来的,不听,跟你说我不在乎孩子的事情,也不听,你受伤了之后我跟你说没必要离婚,还是不听,一门心思觉得对不起我,何队长,敢情我说的话对你来说根本没有任何意义,这样你还找我结婚做什么?”
她想甩开胳膊上的手,但对方的五根指头就像是铁钳一样,雷虹给气笑了:“给我放开,真想来硬的你知道我的脾气。”
“雷哥,以前我在国外执行那些任务的时候,有好几次感觉自己要撑不下去了,每次都是靠想,你还在家里等我,然后才能逼着自己继续。”
忽然间,何队长轻轻开口。
这些话他以前从来没说过,因为每一次过程都太过痛苦,他实在不愿意将这些东西带回家——带到他的枕边人面前。
雷虹一言不地看着他,胳膊的较劲却还在继续,而这促使面前的人继续说下去:“最后我中刀那次,我记得救护车来之前我一直在想,这次弄完我就不做这个了,我去申请转岗,做个后勤,然后我们要个孩子,在家附近弄个小铺子,我下班之后就可以过来找你。”
“这可真是看不出来。”
雷虹不冷不热道:“毕竟我照顾了某些人两个月,结果最后就换来一句‘我们离婚吧’,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免费保姆用腻了呢。”
就跟以前一样,雷虹说话总是毫不客气,像是一把刀一样直插要害,山城鬼见愁给戳中痛处,忍不住闭上眼,眼前浮现出妻子在病床前憔悴的样子。
后头有人告诉他,在icu的那几天,雷虹几乎每天都哭——而他结婚十年都没见过几次雷虹的眼泪。
何剑秋实在不希望妻子以后也变得像母亲一样,一直担惊受怕,最后连身体都垮掉。
与其让她变成那样,不如放她自由。
“我只是,希望你能过得更幸福。”
何队长干巴巴地吐出实话:“我也是第一次结婚,没经验,所以,你就原谅我这一次行吗?”
渐斜的太阳底下,何剑秋觉得他离跪下求雷虹只差一步之遥,然而,等了一会儿,女人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哦,但我还是不想答应。”
雷虹毫无感情道:“然后呢?”
“……”
一阵比刀伤还要叫人难以忍受的痛苦让何队长皱起眉,他低声道:“雷哥,你真的以后都不管我啦?”
趁着他分神,雷虹把胳膊抽回去:“我看我不管你你也活得挺好。”
她提着菜往29号走去,何剑秋被留在原地,他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却一下感到那个钥匙扣狠狠膈在了他的两根手指上。
离婚时,是雷虹并没有把戒指收回去,留给了他。
咬了咬牙,何剑秋到底还是匆匆跟上去,然而一进黄粱一梦,气氛简直尴尬得让人窒息。
满屋子的玫瑰已经不是司马昭之心的问题了,加上手里拿着礼炮但藏的丝毫不走心的宋楠师以及捧着巨大蛋糕的白央,何队长有那么一瞬间真的很后悔答应白央搞这个见鬼的复婚计划。
雷虹斜了他一眼,凉凉道:“怎么不拉个横幅直接说,庆祝大哥大嫂复婚成功?” 一听这个阴阳怪气的口气,白央的脸顿时垮了下来,甚至直接抢了何剑秋的话:“嫂子,你……要不先别急着给答案,吃口蛋糕冷静一下?”
雷虹扫了一眼他手上雪白的奶油蛋糕,忍不住笑出了声:“都什么时代了还搞包办婚姻呐老板?这是按头复婚啊?”
她将饺子皮放在桌上,淡淡道:“既然布置了也别浪费了吧,这环境留着明天招待客人我看也挺好,蛋糕一会儿大家分分。”
她的话太过平静,导致何副队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度难看:“雷虹,你真的怎么都不愿意原谅我吗?”
山城鬼见愁长着一张很容易让人垂怜的娃娃脸,如今那张脸上更是写满了让黄粱一梦白老板受不了的表情。
不如自己上!
白央到底还是没控制住自己的颜狗本能,可怜巴巴地开始替何剑秋求情:“嫂子,蛋糕都做了,要不我还是先给你切一块尝尝吧……求求你了?”
他手里拿着蛋糕刀,第一刀就要切下那块儿“厚礼”,但是,雷虹却在这时将蛋糕刀拿了过去。
“我来切吧。”
雷虹顺着切下那朵玫瑰,所有人的心立刻提起来,眼睁睁看着她将蛋糕放进盘子,递给一言不站在她身后的前夫。
“别摆出那张难看的脸。”雷虹看着他,神色坦然,“这事儿是你开的头。”
何剑秋只是看着她不说话。
半晌,他将蛋糕轻轻推回来,露出了极其少见的,能叫人看出来的痛苦表情。
“这是给你的。”
虽然早知道有这种可能,但何副队还是觉得自己心口又挨了一刀,他甚至不敢用力呼吸。
“无论今天结果如何,都是你的,这样的话你愿意至少吃一口吗?”
“……你还挺坚持。”
话说到这份上,雷虹笑了笑,好歹是接过盘子,而白央则像是个殷勤过头的服务员,度上前递了刀叉,但雷虹没有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