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老太听罢,沉吟片刻,她慢悠悠地开口,仿佛在追溯一段陈年往事:“你公公早年间也曾试图通过关系让你婆婆进入学校食堂工作,无奈未能成功。这足以证明那个岗位的竞争有多么激烈,不是轻易可以得到的。”
施诗微微一愣,对这段家族往事全然不知,心中暗自惊讶。
她轻抿嘴角,浅笑回应:“目前只是有了这个意向,能否顺利入职还不得而知。”
然而,云薇薇适时插话,打破了这份不确定:“已经定下来了。”
她的话语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一圈圈涟漪,引得众人目光聚焦。
云薇薇咀嚼着口中的饭菜,含糊不清却又不容置疑地说:“主任今早就特意去了学校确认此事。等暑假结束,你就可以正式上岗了。我下午不去妇联,打算带你熟悉一下镇上的环境。现在你的户口已经迁到镇上,吃完饭,我还得陪你去领取粮票、布票等生活必需品。既然决定在镇上定居,还有许多琐碎的事情需要处理。咱们家田地虽然不多,但总归能分给你一些口粮田和责任田。”
尽管都住在镇上,但她们隶属于云家镇第二生产队。
施诗明白,自己必须到生产队报到,这样在放粮票、布票、肉票等物资时才不会遗漏自己。
她没想到宋霖的办事效率如此之高,更没料到自己竟能拥有一片属于自己的土地,心中满溢的喜悦让她一时语塞:“真是让您和宋书记费心了,我都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心中的感激之情。”
云薇薇放下手中的碗筷,擦了擦嘴角,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不必客气,我们妇联本来就是维护妇女权益的。”
作为资深的“食中人”,她在餐间专注于享受美食,直到用餐完毕,才有空闲环视屋内焕然一新的景象,不由得赞叹道:“实话讲,就算是我姑姑她们在家的时候,这房子也没收拾得如此整洁过。”
这般精心的布置,这般积极乐观的生活态度,怎能让人不心生喜爱?
饭后,施诗换上一身崭新的衣裳,脚踏薛姥姥递来的布鞋,跟随云薇薇大步迈向生产队。
宋霖行事雷厉风行,云薇薇处事同样干练果决。
她与生产队的乡亲们熟络得很,直接找到生产队长,详尽地介绍了施诗的状况。
生产队长面露为难之色,皱眉道:“现在哪有地可分?田里早已种满了庄稼,如果真要分地,也只能等到明年开春,从集体的土地中划拨一块给小诗同志。”
“这怎么行,离春耕还有大半年呢!”
云薇薇急切反驳,眉头紧锁。
“你别为难我们呀,母鸡下蛋还分四季呢。现在我们也无能为力。再者说,按照规定,土地已经分配完毕,像她这种后来落户的,本就没有地可分。”
生产队长无奈地摊开双手,话语中透出深深的无力感。
“少来这套,”施诗目光坚定,话语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地契一事,你们生产队心中必然清楚,那份至关重要的文件还未上交,你们手中定然有留存,只是出于某种原因,不愿将其公之于众罢了。实不相瞒,在我前来此处之前,我们的宋书记——那位公正无私、深受群众信赖的领导者,特别对我叮嘱过,如果你们确实面临困难,或者对这件事有所顾忌,她愿意亲自走一趟,亲自与你们沟通解决。”
一听宋霖的名字,那生产队长与身旁的会计顿时如触电般反应强烈,两人面露紧张之色,却又立刻堆起满脸笑容,手舞足蹈地连连摆手道:“不必,真的不必,大家都是乡里乡亲,自家兄弟,有什么事不能坐下来好好商量呢?何必劳烦宋书记大驾光临。”
他们的语气诚恳而急切,显然是不愿宋书记亲自介入此事。
经过一番唇枪舌剑的商议,生产队终于松口,决定给予施诗一份颇为丰厚的补偿:一袋饱满金黄的玉米,一袋晶莹剔透的小米,半袋品质优良、用于磨面的小麦,以及半袋颗颗圆润、可供榨取香醇豆油的黄豆。
不仅如此,他们还慷慨地免除了施诗接下来半年的义务劳动,并额外补贴了半年的粮票,以保障她的基本生活所需。
然而,对于布票和肉票这两样紧俏物资,生产队长面露无奈之色,坦言道:“姑娘,这两样东西实在是太过稀缺,我们生产队本就捉襟见肘,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话音刚落,云薇薇狡黠地朝施诗挤了挤眼,眼中闪烁着得意的光芒,仿佛在说:“看,我说得没错吧。”
解决了生产队的问题,云薇薇又陪伴施诗一同前往学校,拜会那里的校领导。
此时的施诗,早已换上一身整洁素雅的装束:一件洁白无瑕的衬衫,一条笔挺修身的黑色长裤,显得格外规矩而得体。
她面容端庄,双眸犹如璀璨星辰,熠熠生辉,洋溢着青春的活力与对未来的憧憬。
尽管脸上那几道尚未消退的伤痕,为她平添了几许楚楚可怜的韵味,却丝毫掩盖不住她坚韧不屈的精神风貌。
两人步入校长办公室,校长正欲拿起桌上的暖壶为他们倒水。
施诗眼疾手快,微笑着轻轻接过暖壶,先为校长的茶杯斟满热气腾腾的热水,再分别给自己和云薇薇倒上一杯清澈透明的白开水,最后小心翼翼地将暖壶归置于桌面的青花瓷茶盘中。
这一系列动作流畅自然,尽显其手脚麻利、细心周到。
校长目睹此景,不禁微微点头,赞许道:“年轻人有这样的素质,手脚如此麻利,难怪宋书记愿意为你担保。行,我这就让后勤主任过来,开学后你直接去找她报到即可。”
校长言出必行,很快便唤来了后勤主任。
这位张主任乃是一中年女性,一头干练的五号短,虽与宋霖型相同,但气质却更为柔和,给人一种易于亲近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