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她竟对此只字不提,这份淡然,让孙辅国心中五味杂陈。
在他看来,这对名义上的夫妻之间,情感基础薄弱得几乎透明,施诗的心思,对他来说如同雾里看花,难以捉摸。
夜幕降临,孙辅国坚持不肯在病房内留宿,唯恐传出流言蜚语影响施诗的名声。
他选择在狭长的走廊上,于冰冷的长椅上铺开简易的地铺。
在这个时代,男子汉的名誉同样重要,更何况是对如施诗这般敏感的女子,他不能不顾及她的感受。
施诗见状,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暖意,同时也有一份感慨。
她曾试图劝说孙辅国去招待所休息,可他固执得像块石头,这让施诗不得不承认,孙辅国与凌昀之间的情谊,远比表面看起来要深厚得多。
一个娇生惯养的公子哥,能够为她做到这份上,可见那份情感的真挚。
而走廊外,云薇薇与赵梅则是在硬邦邦的椅子上相互依靠,度过了漫长的一夜。
病房内,赵建国在地上铺了一条薄席,紧挨着赵大军的病床,以便随时可以照顾到意识模糊的弟弟。
苏云升悄然来到走廊,见云薇薇已沉沉睡去,便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警服解下,轻手轻脚地盖在她身上,动作中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他自己则在不远处坐下,默默守护着这一片宁静。
这一切,都被假装熟睡的赵建国收入眼底。
他的心中五味杂陈,暗自盘算着,这件事显然不会轻易了结,他必须寻找其他的解决之道,绝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妹妹和侄子真的锒铛入狱。
经过一夜的治疗与观察,赵大军的伤势虽趋于稳定,但醒来后却现自己浑身无力,连简单的坐起都无法完成。
医生的话如同一盆冷水,浇灭了他所有的希望——他可能终身都将如此卧床不起。
“我还这么年轻,连媳妇都没娶过!这样的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赵大军的声音带着绝望与不甘,泪水混合着痛苦,不断溢出眼角。
一个不经意的举动,触及了背部那片灼热的伤口,剧痛让他几乎窒息,哀嚎声响彻整个房间。
赵建国见状,心中酸楚难忍,转身走出了房门,点燃一支烟,企图以此缓解心中的痛楚与无奈。
烟雾缭绕中,他眺望着远方,目光深邃,似乎在寻找一个不存在的答案。
赵梅望着儿子饱受折磨的模样,心疼之余,心中更是怨恨交织。“儿啊,你放心,娘就是砸锅卖铁,也要给你讨个媳妇回来!”
她喃喃自语,语气坚定,似是给自己,也给儿子许下一个沉重而温暖的承诺。
赵大军的语气中夹杂着几分自嘲与无奈,他摇了摇头,那瘦削的脸上满是苦笑:“我这好胳膊好腿的时候,尚且在这偏僻山村里寻不着一门称心的亲事,如今这副残躯,又有哪个姑娘肯将终身托付于我?”
说话间,因伤及肺部,他的话语稍显吃力。
言罢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身子微微前倾,似乎要将胸腔里的痛楚一并咳出,许久才勉强平息。
赵梅闻言,双手紧握住兄长的手腕,那双眸中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仿佛是冬日里的一把火,灼热而执着。
她的话语里满是对未来的坚信:“娘亲若是说能成,那便是板上钉钉!哥哥,你只管相信便是。”
这份坚决,让一旁的云薇薇感到心头不由自主地一阵战栗,仿佛被那股强烈的意志所震撼。
上午的阳光正好,时钟恰好指向十点整,病房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宋霖、凌母、年迈的薛姥姥以及凌老太太一行人缓缓步入,他们的到来,为这间略显冷清的房间增添了几分温暖的气息。
当他们目睹施诗遍体鳞伤的模样,几位长辈的心如同被针扎一般,痛惜之情溢于言表。
“哎呀,这都是造的什么孽啊!这些人怎忍心下此毒手?这不是分明要人性命吗?小胭,你怎么就这么傻?好不容易从那个火坑里逃出来,咋又回去受那桩罪?”
凌母的话语中满是责备与疼爱交织的情绪,眼眶也跟着红了一圈。
施诗轻轻挪动手臂,从枕下抽出一张泛黄的照片,那是田妈妈年轻时候的影像。薛姥姥颤抖着手接过照片,泪水如断线的珍珠般滑落,她哽咽着说:“闺女啊,这多冤枉,多让人心疼!你妈若是在天有灵,知道你为了这么一张照片受了这么多苦,该有多伤心。”
“这是我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施诗心中默念,自从占据了这具身体,她便深刻感受到了原主人的悲欢离合,这些真实的情感和记忆,像是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驱使她必须守护好这个家庭的每一份珍贵记忆。
在这个由文字构建的世界里,她渐渐明白,即便是书中的人物,也拥有着鲜活的灵魂,有着属于自己的喜怒哀乐。
凌老太太轻拭眼角,转而关切地询问施诗的伤势情况,言语中满是心疼。
宋霖则是一脸自责,眉头紧锁:“说来说去,还是我太大意了,以为有云薇薇陪着就没事,没想到赵梅她们竟如此胆大妄为。”
当他瞥见孙辅国手中的诊断报告,心中的怒火瞬间升腾:“赵大军才和施父已经被依法拘留,村里干部也开始调查赵建国过去的恶行。小胭,你放心,法律和政府一定会给你一个公正的交代。”
面对这一番言论,凌母却提出了异议,她轻叹一口气,目光中带着几分忧虑:“这事儿闹得沸沸扬扬,终究不太好。先不说那个后妈,施父毕竟是她的亲生父亲,若是告上法庭,让他坐牢,这风言风语传出去,对小胭的名声也是打击。”
一时间,众人的视线齐刷刷地落在凌母身上,空气似乎凝固。
薛姥姥停止了抽泣,凌老太太则是一脸愕然:“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宋霖也是一脸不解,反问道:“那些施暴之人如此对待小胭,为何不能用法律武器保护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