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诗或许并未察觉,每当她对他的家人感到不满时,称呼里总是不自觉地带上了“你”,划清界限,这样的习惯让凌昀心中颇为不适。
仿佛她时刻都准备着,随时可以转身离开。
而电话另一端的施诗哪里知道凌昀内心的纠葛与忧虑。
听到凌昀的这一席话,施诗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突然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没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
“你真是太厉害了,那么长一段外语,居然能够一字不落地复述出来。你知道吗,现在外面都已经传开了,都说我娶了个从小就天赋异禀的媳妇。”
“这话是怎么传到你那里的?”
这时,轮到施诗无奈地叹息了。
孙辅国夸奖她时,她还觉得没什么,可这话从凌昀嘴里说出来,不知为何就让人感觉特别不好意思。
而且凌昀似乎并没有打算就此打住,继续说道:“我没有那样的能力,但你实在是可惜了,要是从小接受教育,现在或许已经成为了一位外交官或是科学家。”
“哪有,我只是死记硬背罢了。”
施诗拽着床单一角,心底暗道这家伙就不能用别那么骄傲的语气说这种事吗?
她的尴尬几乎能挖出另一个故宫了。
凌昀听出了施诗话里的尴尬,便不再打趣:“小胭。”
“嗯?”
对这个昵称已经习以为常,不再觉得肉麻,反而是倍感亲切。这让施诗回忆起了幼时,那时父母恩爱,她也是家中的小公主,爱的结晶。
“从未有人像你这般,不论是非,不管过程,无条件地站在我这一边。”
“两口子之间,计较这些做什么?”
施诗笑着反问,“你对我好,不也是毫无保留的吗?”
“这能一样吗?”
凌昀叹了口气,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他力所能及。
无论是带她逃离那个冰冷的家,还是不断地邮寄生活费,都是他能为她做到的。
然而施诗不同,她明知道外公外婆和他养父母的身份非同一般,却依然义无反顾地维护着他。
施诗提醒道:“亲爱的,你忘了?那次我遇到强盗,是被你救下的。”
“啊……”凌昀微微一怔。
“夫妻之间,还需要分得那么清楚吗?你也想想,如果不是你在外辛劳奔波赚钱,我在家里哪能过得如此安逸。”
“……”
两人又在电话里聊了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道了晚安,挂断了电话。
放下电话后,施诗猛然意识到,这通电话可是国际长途,在香港尚未回归的当下,这电话费用怕是如同流水一般。
正如孙辅国所说,消息传播的度的确惊人。
施诗更加坚定了信念,守护凌昀,这是她必须要做的事。
次日清晨,孙辅国准时来接她,上车后的第一句话便是:“外公外婆让我代他们向你道歉,昨天的事情确实是他们考虑不周。他们想再次邀请你共进晚餐,这次保证,你不会再遇到不想见的人。”
“还是算了,我和凌昀已经说好了,等他回来,我们一起去看望两位老人。”
“表哥知道这事了?”
“我还以为是你告诉他的呢。”
施诗轻轻一笑,心里的石头似乎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