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什么事情,比告诉一个母亲她的孩子将生存在地狱里,还要更加残忍的呢?想要流泪的人不知凡几。
可却没有眼泪能再流。
倒不如说,绝大多数人都发自内心的羡慕着,这一份还能肆意流泪的奢侈余地。
自会议和工作的安排中,参会者渐渐散去,带着噩耗去向着其他人通报这一份关于毁灭的消息,亦或者,商讨对策。
到最后,还留在会场的人只剩下寥寥几个。
直到现在,玄鸟才低下头来,点燃了捏在手里的烟杆。
自从会议开始之后便始终肃然的面孔微微变化着,像是努力寻找着平静的模样。
玄鸟摇头:槐诗说:
玄鸟眯起眼睛,看着手中的烟杆:
他停顿了一下,无声一叹:
槐诗靠在椅子上,自嘲一笑:
太一之尊位于现境同存。
同时,也必将随着现境而共同消亡。
他的威权系于如今的世界,同天文会一体,早就和整个世界捆绑在一处。可世界即将毁灭的时候,他也注定无法独存。
或许有能够斩断联系的办法,但他已经懒得去找了。他说。
玄鸟摇头:
此次的现境会议,从一开始就已经说了,寻找探求令现境延续的方式。可本质上,能够继续让这一切维持下去的方法其实并不难找。
难的反而是统一所有人的意见,共同去承担那惨痛的代价而已。玄鸟问。
槐诗摇头。
玄鸟笑了起来,回忆起散场时那几道看向槐诗的目光,
槐诗摇头,玄鸟拍了拍他的肩膀,起身离去。留下他一个人在会场中。
静静的看着窗外的一切。
太
阳普照,俯瞰现境,凝视着即将灭亡的所有。最后,他闭上了眼睛。
感受着,风暴和狂潮来临之前,最后的寂静。
如同槐诗所预料的那样。
下午的会议之上,再无之前的和煦和友好气氛,所有人都吵的不可开交。
玄鸟和提图斯针锋相对,羽蛇和透特神的祭祀话不投机。天竺的象头神和俄联的圣徒依旧维持着中立,可本质上不过是在站队之前等待着几方的价码。
统辖局操持大局,存续院沉默旁观。至于槐诗,槐诗在打酱油。
因为除了打酱油之外,没有其他的事情可以做了。
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天国谱系只是天国谱系而已,在未曾恢复为理想国之前,实在没有足够的能力去主导局势。
作为现境之太一,在神髓管理委员会彻底稳定之前,他也不能轻易的表露态度。他也在等待着各方的价码。
而正如同玄鸟所说。
办法总是好找,而且总比困难多。可难的不是找到办法,是下定决心去从无数个拯救世界的方法里选定一个,然后坚决强硬毫不彷徨的执行。
东夏谱系所提议的,是延续创世计划,穷搜深渊,重铸现境。
可遗憾的是,即便采用创世计划,也依旧无从弥补现境所受到的不可逆损伤。这是自从诸神陨落那一日就留下的顽疾。若非如此的话,也不会有黄金黎明那样寄望于深渊的东西诞生了。
根据存续院的测量,如今现境的负荷,只能支撑一次创世计划所带来的重生了。
哪怕是计划执行得当,也只能再延续三百年。三百年之后,耗尽所有潜力的现境将彻底干涸,再无法复生。
罗马谱系所主张的,是整改现境,彻底的改变现境生态和运作方式,舍弃绝大部分不重要的东西,采取消耗更小,更加集中的方法,去减少消耗的同时,变相延续现境的寿命。
美洲谱系则更加倾向于不再维持如此庞大的现境,趁着创世计划的关头,更进一步,将现境进行拆分,解体。化整为零,将整体分散为若干个超巨型的边境,以三柱进行维系。
从此,自深渊之上漂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