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是说,你在北安路接的他,然后送到医院的?”
“没错警官,当时他就在路边招手,但是没人停车,我看他可能有事儿,就停车问问,结果现他身上有血迹,就按他说的,把他送医院了。”张艺诚老老实实回答。
没有想象中的手铐,也没有审讯室和后悔椅,李海只是把张艺诚带到了两边都是座位的,中间是一张椭圆形的大桌子的调解室,而且也允许秦宇在一旁陪着,这倒是让张艺诚冷静不少。
“他是怎么跟你说的?”
“他说他被绿化带里面的一条流浪狗给咬了,手机也不见了,其他的倒是没说什么。”张艺诚回答。
李海思索了一下,然后朝搭档使了个眼色,搭档立刻会意,立马出了调解室,想必是去北安路了。
李海在纸上写写画画,张艺诚连大气也不敢出,今天真是倒霉,怎么遇到两次警察查他。
“警官,没事儿的话,我们可以走了吗?”秦宇眼见差不多了,开口问道。
“嗯,没事儿了,你们可以回去了,不过电话保持畅通,有问题的话,可能还需要你们配合一下。”李海抬头看了看时钟,已经快十点了。
“那行,谢谢警官。”张艺诚噌地一下站起来,巴不得立刻离开这鬼地方。
这小子小时候上黑网吧就被教育过,再加上长大后喜欢骑摩托炸街,被警察抓过好几次,所以面对警察一直有点怵。
“那什么,警官,方便问一下,那人……干啥了?”秦宇实在忍不住好奇,开口询问。
李海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继续低头整理文件。
秦宇自觉无趣,跟着张艺诚离开了警局。
“晦气!晦气!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张艺诚气鼓鼓地在警局门口点上一支烟。
“黄历你看得懂吗?现在咋办?继续喝?”秦宇接过张艺诚的烟,点上吸了一口。
“去你家喝吧,你家隔得近,刚刚喝了酒,车是不能开了,咱俩走回去,顺便买看看这个点儿还有没有凉菜。”张艺诚闷闷道。
“行,走吧。”秦宇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们运气很好,附近有家卤味店刚刚打算关门,被二人拦住,买了点花生米和卤鸡爪,顺道买了两瓶白酒,回到了秦宇的出租屋内。
“这什么酒?刺喉咙啊,你咋不买两瓶茅子呢?”张艺诚咂咂嘴,又嫌弃地闻了闻杯子里的酒。
“你小子还挑上了是吧,今晚不是你说的请我喝酒么?”秦宇白了他一眼。
“你大小还是个老板呐,酒不是茅子就算了,烟也不是华子,你这抠门的,回头我上你店里拿几条烟,算我请你的。”
“行啊,按原价收呗。”
“抠搜!”
“不开玩笑了,还有两三个月就过年了,今年你回不回去过年?”秦宇放下筷子,呡了一口酒。
听闻此话,张艺诚沉默了。
“咱来这里三年了吧,一次都没回去过,今年我寻思着,还是该回去一趟。”
“是啊,该回去了。”张艺诚摩挲着酒杯,兴致却不太高。
“什么表情嘛,老话说得好,有钱没钱,回家过年呗。”
秦宇知道张艺诚在犹豫什么,无非就是没混出个名堂,没脸回家。
“老秦,我说句实话你别生气。”张艺诚喝了一大口酒,脸色有些红润。
“嗯,你说。”秦宇回答。
他跟张艺诚从小学就认识了,关系非常要好,倒不会因为一两句话就生气。
“你爸妈走得早,家里全是不经常走动的亲戚,所以对于过年这事儿,你也不在意,可是我不一样啊。”
“我家在村里本来就算不上条件好,那些个亲戚每次聚会都拿我家开涮,我爸妈就指着我翻身,给他们长长脸,但是现在呢?我连个正经工作都没有,我实在没脸回去。”
张艺诚满脸苦涩,又给自己满上一杯,随后一饮而尽。
秦宇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因为他压根没有经历过这种成长环境,只能沉默地掏出烟,丢给张艺诚一根。
他其实也没那么想回去,每次一回去,看到老家的房子,那熟悉的环境总让他想起离世的父母,这种感觉并不是那么好受。
那熟悉的环境,儿时父母用过的物品,每一样都在刺痛着他的记忆,就好像结痂的伤疤,被反反复复揭开,实在不太好受
但是三年没回去过了,父母的墓碑是不是长满了青苔?他们最在意的土地是不是长满了杂草?又或者被其他人霸占,种上了粮食?家里老房子是不是也需要修缮?
人是走了,可是还留下了一些印记,虽然秦宇极力避免自己去触碰这些印记,以免自己伤心,但是他也不想让这些印记随着时间消逝。
“还有两三个月,到时候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