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时宴,这点职业操守我还是有的,只有嫁了才能花。”另外刚需还没解决,花在衣食住行上过于奢侈了,这种奢侈的事,沾别人的光就好,实在不需要自己花钱。
“这里有两份聘礼?你要选哪份?”谢时宴递给苏棠两份单子。
苏棠接过来,看了看两份截然不同的聘礼单子,一份冗长的奇珍异宝,一份简单的只有一座山。
“这座山有什么特别。”明显这座山有独特之处。
“有你需要的东西——铁矿。”
苏棠并没有特别欣喜,这过常理的午餐肯定不是那么好吃的,单纯的钱她收,这不单纯的东西,她得谨慎:“若选这座山,你想得到什么?”
“你对世家怎么看?”谢时宴没有直接回答。
“那要看我处在什么位置,若我仅仅是你的妻子,那世家挺好的。若我是苍生中的一粟,我觉得世家遮住了我头上的光,若我是当权者,我觉得世家分走了我的伞。”
“若你为当权者,能保证谢家这一世不衰吗?”
“不能,应该还会加它的衰败。”苏棠说完,目光灼灼的看着谢时宴。
庞大的世家,占据着社会大量的财富和资源。
他们庞大的家族人员,在各个位置,明明暗暗为政,掌握着社会很多方面的话语权,形成巨大的网络,又继续为自己的家族揽权敛财。
这显然是不利于民生的。
苏棠这样极度的坦诚,让谢时宴有点猝不及防,他其实猜到了,苏棠不会依赖谢家,但她嫁给了自己,又选择坦诚相告不会维护谢家的利益。
“那你为什么嫁给我?”
“谢时宴,我看上的是你啊!”她如果需要联合谢家,那必然要被谢家掣肘,但如果只有谢时宴一个人,她就可以求同。
这个回答让谢时宴一怔。
“看上我什么?”这个问题谢时宴以前是不会关心的,因为没必要,只要是走到了一起,原因不重要,但这一刻他想知道。
“看上你的能力,还有你心中有苍生。”谢时宴两世的权臣,纵然保持谢家的地位牢不可破,但也在极力维系飘摇的社稷,他于个人之事上很冷漠,很理智,他看不上苏瑾,但依然和苏瑾合作抗衡崔九渊。在苏瑾和崔九渊两个皇帝嫡系底线都不高的情况下,依然没有损害百姓的利益去获取谢家的利益。
“苏棠,你想要的盛世是什么样子的呢?”
“一个貌美的平民弱女子,在一个普通的夜里睡不着,有些嘴馋,独自外出,坐在街边自在的吃了一碗馄饨,安心的回家了,此时夫君正在耐心地哄着夜里突然醒来的孩子,而孩子已经慢慢闭上了睡眼。夫君小声地问:“干什么去了?”她如实回答,夫君说:下次给我也带一碗,那家的馄饨味道很好。她笑着说:给你带了,放在怀里捂着,还热乎呢。”苏棠平静地讲述了一个故事。
谢时宴一时不语,他被苏棠描绘的盛世模样愣住了,“苏棠,你觉得有多大可能?”
“谁知道呢?但大概就是我心中盛世的样子吧。”
……
谢时宴拿着聘礼单子又回来了。
第二天一早去见了祖父。
“听谢九说这个聘礼你想了大半夜,怎么,缺了什么?还有谢家拿不出的?”
“祖父,苏棠是要造反的。”
谢老爷子的表情凝重了一些:“和苏棠结亲的风险是早就预料的,你看重她的身份,才干和心性,她必然也图你一些什么,她若失败,我们如何减少损失,她若成功,我们能获得什么,这些你考虑清楚了吗?”
“爷爷,世家的维系越来越难了,世家能兴盛最主要的原因是对知识的垄断,但随着造纸术的展,科举制度的完善,世家走向衰败是社会展的必然。”
“在与皇家博弈这些年,不少世家在党争中沉浮或灭亡,若遇上强盛独断的君主,以铁血的手段清理世家,对我们必将是灾难。”
“依你看,苏棠呢?”谢老爷子问道。
“苏棠心性坚韧,自由坦荡,又胸有丘壑,比任何皇子都更适合为君,但她若为君,应不会允许世家继续繁盛。”
“爷爷,自五岁能独立阅读,这十三年来,我阅书万卷,一直在寻找世家的出路。”
“但现苍生的出路和世家的出路是有冲突的。”这是谢时宴的困惑,虽然还没有走到这一步,时局不稳,世家和皇室合作又牵制,各方派系平衡维系,但如果盛世安稳,上位者强势,完全不惧世家的时候,那世家和苍生就走到了对立面。
上位者不会允许庞大的世家抱团夺权,占据大量的社会资源。
“那你是如何打算的呢?”谢老爷子问道。
“让谢时樾走到人前吧。”
谢老爷子看着谢时宴:“你确定好了,让谢时樾和你分庭抗礼?”
“爷爷,谢家不能跟苏棠赌,但我想跟她赌。”如果苏棠不能维护谢家的利益,谢家必然不会全力支持她,但是谢时宴在苏棠身上看到了苍生的未来,而他支持苏棠,她必然不会对付谢家。
“若你等她根基穏一些,胜算再大一些,也不是不可以赌上全族之力。”
“爷爷,可那时候她还需要吗?她又凭什么全盘接受。”
谢时宴起先是跟爷爷一样的想法,但苏棠描绘的盛世,就算谢家不再是现在的谢家,也不会多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