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伊娜看着眼前这张清俊的脸庞,不禁与记忆中那道身影重叠。
顾舟停的容貌可能更像他母亲,但那双眼睛像极了顾衍,一样明澈又幽深。
“大齐使臣顾舟停见过大妃。”顾舟停神色坦然,不卑不亢。
扎伊娜回过神来:“免礼,赐座。”
顾舟停施施然落座,安之若素。
“听说顾大人年纪轻轻已经登阁拜相,后生可畏。”扎伊娜出自真心的夸赞,她认识顾衍的时候,顾衍还不到弱冠年纪,是使团中不起眼的一员。
可就是这么一个不重要的人物,在大渊呆了一个多月,就获得了葛布、鲁哈、特里达等人的友谊,还有她的一颗芳心。
要知道,那时的大渊和大齐势同水火,大渊人就没有不仇视大齐人的,可见顾衍笼络人心的本事。
最后,也是顾衍力挽狂澜,为大齐争取到最大的利益。
那是顾衍宝刀出鞘的第一战,耀眼夺目,明明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却偏生有着横扫千军的气势,令人心折。
她鼓足勇气向他表明心意,可他说,他已有自己的格桑花。
“幸得陛下和太子殿下青睐,委以重任。”顾舟停道,淡然地与大妃探究的目光对视。
从他进殿,大妃的视线就没离开过他身上,像是要在他身上寻找另一个的影子。
实在是让人不适,但退缩不是他的个性,尤其是关于两国利益的谈判,任何因素都休想影响到他。
扎伊娜微微一笑:“之前发生了一些误会,姜御医隐瞒了身份也不曾告知她已有婚约在身。”
所以,错在姜晚柠咯?
顾舟停面色微沉:“那都不是你们为难她的理由,大妃明知她代表的是大齐,明知她为你们做的一切。”
扎伊娜道:“怎么能说是为难呢?她与我儿共患难,我儿感恩与她,心悦与她,想要更好的报答她而已。”
顾舟停忍不住轻嗤,讥讽道:“是吗?那姜记商行外重重围困的士兵又做何解?”
“那是我怕有人对她不利,保护她的安全。”
“保护她的安全,所以限制她的自由,限制商行所有人的自由,甚至连我要见她都被阻拦在外。”
“都说了,这是一场误会,现在我已经明了她的身份,想来也不会有人敢动她。”
“大妃的做法实在很难不让人心生误会,毕竟大渊出尔反尔也不是第一次了,二十五年前的榆林会盟,约定大渊退守三百里,不再侵扰大齐边境,结果一个冬还没过,你们就违反了约定,血洗了郯城。十六前的鄂城会盟,大齐同意开通互市,结果你们趁机入侵了鄂城,四年前,固北会盟,两国修好,转头,你们二十六万大军围攻固北……每一次都是大渊食言而肥,毫无信誉可言。”
扎伊娜终于变了脸色,顾衍之子言辞太过犀利。
还没等她想好如何反驳,只听顾舟停又道:“即便如此,当都耶可汗求助大齐,陛下和太子殿下还是不计前嫌,鼎力相助,大齐从来都是以礼待人,以和为贵,但这并不意味着,大齐软弱可欺,大齐不好战,但不怕战。四年前的固北一战,若不是大蜀从中作梗,你们大渊未必能占到便宜。”
“可固北一战你们还是输了。”扎伊娜道,输的彻彻底底,对大渊俯首称臣。
“是,我们输了,输的很惨,这是唯一一次,大渊在真正意义上赢了大齐,然而,那是四年前,如今的大齐,还是秉承睦邻友好的国策,但大渊若是想战,相信大齐上下都很想试试藏了四年的刀锋,是否能斩断雄鹰的翅膀,削断野狼的利爪。”
嘭……
扎伊娜情绪失控,怒拍桌案,脸色铁青,几乎是咬着牙:“顾大人,你别忘了你此刻在乌达王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