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多月后。
北地已经下起了大雪,通往河西镇的官道被冰雪覆盖,行路艰难。
玉娘从箱子里拿出一件淡青色缠枝暗纹缎面夹棉的斗篷给姜晚柠披上。
“北边怎么这么冷。”玉娘搓着手,不禁又打了个寒颤。
她一个南方长大的姑娘,头一回见识北方的寒冷,有点遭不住。
姜晚柠心道:今年的冬似乎来的比往年早一些。
掀开车帘一角,立时冷风夹杂着雪花扑面而来。
看那些赶车的护送的伙计们头戴斗笠,身穿蓑衣在大雪中深一脚浅一脚的,姜晚柠喊了声:“潘……”
潘应声而来。
“娘子有何吩咐?”
姜晚柠看他面皮都冻紫了。
“找个地方落脚,快黑了。”
其实已经黑下来了,下雪色本就阴沉。
她记得没错的话,前方五里左右有一个驿站。
潘心里犯嘀咕,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客栈是别想了,能找到间破庙就很庆幸了。
都怪这大雪,不然早就到河西镇了。
潘跑去找杨掌柜,转达娘子的意思,杨掌柜道:“今是到不了河西镇了,就按娘子的,找个能避雨的地方。”
又走了大半个时辰,终于暗夜雪幕中透出几点光亮。
众人兴奋地直奔那光亮处。
走近了,才看清这是一所驿站。
杨绪前去询问是否还有空房?
驿站的驿丞看了眼他们的队伍,问:“你们是官家?”
“不是。”
“那不行,我们这只接待官家和官家眷属,况且这里房间也不多了。”
杨绪拿出一个银锭塞到驿丞手里:“马车里是女眷,寒地冻,还请行个方便。”
驿丞收了好处又看了眼停在门口的几辆马车,犹豫片刻:“那行吧,只剩两间房了,其余人通铺里挤挤……不过我丑话在前头,若是待会儿还有官家来投宿,你们得把房间让出来。”
杨绪皱眉,那怎么行?
“无论如何给我们留一间。”
驿丞道:“先进来吧!”
“多谢多谢!”杨掌柜回头招手。
驿馆大堂内,生起了几个火盆,热烘烘的,十来张桌子坐满了人。
形形色色,但有一拨人特别显眼。
他们并非大齐饶装扮,操着一口蹩脚生硬的大齐官腔,大声喧哗,旁若无人。
陈平章扔了颗花生进嘴里,收回鄙夷地目光。
“大渊的狗杂种,太嚣张了。”
真叫人生气,三年前固北一战大齐惨败后,朝廷的主和派占据了上峰,奴颜婢膝地求着人家不要打我们了……最终签订了丧权辱国的固北条约,割让北方十座城池给大渊,每年向大渊进贡白银两百万两,丝、绢、帛、茶叶、瓷器无数。
大渊人来大齐经商,享受各种优惠,甚至地位比大齐官员还高,谁也不敢得罪他们,否则他们去鸿胪寺告状一告一个准。
正是大齐的卑微助长了大渊饶嚣张气焰。
想当年大渊被镇北侯打的哭爹喊娘的时候,大渊使臣来大齐,见谁都毕恭毕敬,屁都不敢放一个。
可惜,最令大渊害怕的镇北侯不在了,再无人能重现横扫大渊的壮举。
纪云宸闷闷地喝了口酒,暗暗誓:迟早有一要将大渊人赶回荒漠去。
大堂的房门被推开,一股寒风席卷而过,让大堂内的哄热骤然降温。
众人不由地扭头望去。
只见驿丞引了一个头戴着围帽,身披淡青色斗篷的女子走了进来,女子身后还跟着两个丫鬟,一个老嬷嬷。
大家没甚在意,以为是哪个官家的女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