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龄在增长,而野心也随着年龄在增长。
之前的随遇而安,现在变成了患得患失。樊嫽一直在担忧,皇太后不在了,她们这些女史要怎么办。
尤其是现在,皇太后病重,樊嫽更加焦虑不安,感到前途渺茫。
曹女史年纪大了,可以不考虑前途,但她要考虑啊。
是被迫离开宫廷,是继续听从另外一个女子的命令,还是成为发号施令的女子?
答案毋庸置疑。
樊嫽仿佛拂去了眼前的迷雾,变得坚毅起来。
东方既白,樊嫽起来,从匣子中取出绣好的香囊,迟疑半响,最后毅然决然地装入袖中。
刘隆心中挂念母后,早早醒来,来到崇德殿后殿探询。邓绥依然在睡,不过宫人说烧已退去,昨夜用了大半碗肉粥。
刘隆心中大安,悄声嘱咐她们好生照顾,然后叫了当值的曹丰生与樊嫽来到前殿,继续做事。
辰时末,后殿来人说皇太后醒了。刘隆赶忙抛下奏表,快步来到后殿。
邓绥醒来,觉得腹中饥饿,陆离赶忙命人提来皇太后爱吃的食物。
刘隆来时,邓绥正在吃饭,见了,招手让他陪着自己用饭。
刘隆捧着一碗肉羹,脸上不自觉露出笑容,一面喝,一面道:“母后胃口恢复,想来是大好了。”
邓绥点头,刘隆道:“母后,你刚退烧,
()还需要休息(),切忌不可再劳累。
邓绥笑着应了(),对他道:“这两日你多辛苦些。”刘隆一口应下,捧着碗喝完粥。
邓绥念叨着他动作粗鲁,刘隆只笑没说话,看得出他心情极好。
刘隆提了一句让太医令命人研究风寒的提议,邓绥想起邓忠,神情一黯,但坚定地支持道:“你去作吧。”
念及太医署事情繁多,刘隆想了想,建议道:“太医署既要修医书,又要主持医术讨论,还要看病。事情繁杂,不一而足,不如将太医令的品秩提到比千石,以示重视。”
“除了风寒,还有疫病、小儿、妇人等等,这些都需要派医术高手研究。”
邓绥闻言想起皇帝之前提过说医术改革是最深刻的改革,历经邓忠去世,体会更深。
“可。”
刘隆又劝母后多用餐,自己辞了转身回到前殿,并派人召来太医令,将事情派给他。
太医令之前还以为将医书编纂出来,才能提升品秩,没想到皇帝现在就兑现了,虽然他给自己派了个了不得的大活计,但他欣喜若狂。
太医令如在梦中,双腿飘忽忽地往回走。走到署衙,他给了自己一巴掌,然后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太医令品秩升了,下面的人品秩也会跟着往上升。众人听了,不待太医令鼓励,立马就热情高涨。
今日,樊嫽一直在找机会送皇帝香囊,但要么是皇帝离不开,要么是自己离不开,眼看着时间一点一点在自己面前流逝,内心焦虑无比。
直到晚上,皇帝向太后辞别,樊嫽还没有等到机会,不由得泄气,谁知峰回路转。
“樊嫽,圣上这两日辛苦了,你去送送圣上。”皇太后仿若天籁般的声音在樊嫽耳边响起。
不待皇帝拒绝,樊嫽激动地起身,差点碰倒桌案。刘隆见如此,只好领了母后的好意,再次叮嘱母后要好好休息,才出殿门。
樊嫽的心砰砰作响,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但见皇帝对女色意兴阑珊,不由得想起了孝元皇后王政君的故事。
昔年,孝宣帝命人送五名家人子与还是太子的元帝,但元帝意兴阑珊,正眼没看一眼。宣帝问起时,隐约想起有个着红衣的女子,随口说了。这红衣女子就是王政君。
至此,王政君一飞冲天,母仪天下。
既皇帝如此,那么……
出了崇德殿,樊嫽突然出声道:“圣上,我……”刘隆含笑扭过头,问:“怎么了?”
樊嫽努力压抑如小鹿乱撞的心,鼓起勇气继续道:“上次我见圣上对六瓣梅花有意,便……便绣了一枚六瓣绿萼梅花的香囊送给陛下,哦,送给圣上。”
说着,樊嫽取出香囊送到刘隆手中。刘隆怔愣,樊嫽快速道:“若圣上觉得好就带上,若觉得不好就扔了。”
说罢,不待皇帝回复,就扭头跑开。
等刘隆回过神,人已不见了踪影,他顿时觉得香囊炽热起来。
刘隆求救的目光看向
()江平,江平满脸笑容与得意,念及皇帝面皮薄,告诫随从道:“今日的事情谁也不许说出去。”
“这不太好吧,要不你派人送给樊女史,就说她落下了,宫人捡到了。”刘隆踌躇犹豫道。
江平道:“一个香囊值什么,外面冷,咱们赶紧回去。”
江平不由分说将皇帝扶到羊车里,令人起驾回宫。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