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景闻言如醍醐灌顶,拱手向费宣道谢:“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费宣忙笑:“不敢当不敢当,等过段时间你就知道这些了。其实,蛮夷之中有衣着锦绣者,也有衣不蔽体者,就像我们一路走来既看到了高楼华宇,也看到了泥屋矮墙。人啊,哪里都有穷的,哪里都有富的。”
高景一边听,一边不住地点头,念到自己见识浅薄,于是道:“咱们明日去拜访挚公好不好?”
“挚公不是不愿意见人吗?”费宣不解高景为什么还做无用功。
高景道:“现在未必不愿见。不管见与不见,咱们试一试又不费什么。”
费宣道:“那咱们明日过去?挚公不愿意见人,咱们就去拜访杨公李公,杨李二人也是学问卓越人品贵重之人。”
孝廉复试的结果很快出来了,二百一十九人中取中一百二十名,其中高费二人名列其中。
刘隆事情不多,他将所有考生的试卷都一一看了,这次考生的质量确实比上一届要好上很多,但邓绥和刘隆却有意压缩了录取的名额。
以后除了孝廉考试,还有明经、明法、明算、武举等考试,多渠道人才获取,为了避免官员冗烂,二人有意将孝廉考中的名额维持在百人左右。
今年有去年录取人数的八十七名打底,录取人数为一百二十人并不显突兀。
这些孝廉将会进入郎署观摩朝政,以待时机正是成为朝廷官员。
忙完这宗事后,刘隆起身,想要享受这春日的美好,但一想起现在滴雨未下,心情不禁变糟糕起来。
他出了德阳殿,扶着栏杆眺望远方,宫中一片桃红柳绿,生机盎然之景,丝毫不见干旱带来
的阴霾。
几名宫人抬着水桶进入刘隆的视线,只见他们拿着瓢一瓢瓢给花草树木浇水。暖暖的春意顿时多了几分躁动和不安。
天空湛蓝湛蓝的,就像透明的镜子,飘着几朵白云,几只燕雀偶然从高空中略过。
“咱们出去走走。”刘隆为这次的春旱忧心,于是叫上江平出去散步。
刘隆现在身姿挺拔,恰如一丛翠竹,少了几分稚气,多了几分少年的青春活力。江平准确地落后刘隆半步,以示尊卑,又能很好地和皇帝说话。
德阳殿在北宫之南,临近官署,却离北边的禁苑稍远。南部适合工作,北部更适合生活。
“又是旱灾啊。”刘隆边走边和江平说话:“我最怕旱灾,久旱必蝗,久旱必震。”
两人关系极为亲近,江平没有阿臾奉承,实事求是地回道:“今年蝗灾未必有。去年秋季那场大雨水,多少蝗子都能泡烂,再加上冬日里的几场雪,侥幸存活的蝗子也会被冻死。”
“至于地震嘛,尽人事,听天命。”江平道。
地震非人力所为,只能在灾后及时援救,帮助百姓重建家园。
刘隆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两人继续往前走,身后跟了一群的宫女和寺人。走过宫殿俨然的区域,热闹的春意争前恐后地跳入眼帘。
两岸垂柳初出新芽,桃李杏花竞相绽放,草地上起了一层绒绒的绿色,耳边传来鸟雀的鸣叫,鼻尖萦绕着草木的气息。
刘隆看到这些郁郁的心情变得轻松了一些。京师的灌溉水渠这些年都在修缮,宿麦之所以旱,一方面是近两月滴水未下,另一方面则是春季河渠少水。
地震更加不可控制了。
刘隆折了一支柳条,看着上面嫩绿的新芽,挥舞了几下,对江平说:“殿里缺了些颜色,你让人弄些时令的花放到室内,看着心情舒畅。”
江平见刘隆对柳条过了新鲜劲,把柳条接过来,笑道:“圣上,你不喜欢那个事事如意的宝石盆景。”
这个宝石盆景是一名宗室上贡来的,以铜为干,碧玉为叶,橙红宝石雕成柿子模样,玲珑精巧,寓意又好。江平在库里找到这个就拿来摆到后殿室内。
刘隆道:“宝石盆景初看艳晶晶的,但仔细看来比之真花真叶少了几分天然。如今朝廷提倡节俭,我当以身作则。”
江平心中涌现一股难以言表的情绪,只见皇帝招手让他靠近,江平微微俯身。
“我和你说,以后不要在屋里摆奇奇怪怪的石头,有些石头有……对身体不好。”刘隆小声道。
有些不知名又好看的石头可能带有辐射。刘隆可不想为了好看,损了寿命。
他爹二十七岁没了,他爷爷三十三岁没了,他曾祖活得久些活到了四十八,但是光武帝的寿命是六十三。
从他爷爷开始,皇室长寿的人都不多了。他兄长平原王十六岁没了,几位叔叔也多短命。
看到朝中六七十岁的老臣,刘隆一直在纳
闷为什么拥有最好医疗条件享有最高生活水平的皇室诸人却多青年早逝。
若说是宫殿的问题,几位皇帝居住的地方都不一样。像他爹的寝殿是章德殿,他的寝殿是靠近北部的德阳殿。
刘隆只能将原因归结到皇帝成亲早,且生活荒淫。当然,也可能有其他方面的原因。